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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上巳节流水账(2 / 2)

作品:《硬刚狗皇帝的那些年

是王芙娘。

王芙娘瞪大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连连摆手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沈娘子没事吧?”

我看着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心道:不,你就是故意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内苑里竟有演技比我还差的人。

我掂了掂那只手鞠球,盘算着要不要把它扔回到王芙娘漂亮的小脸蛋上去。

几乎是立刻,李斯焱出现在她身后,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王芙娘聘聘婷婷回身道:“妾不慎将手鞠球落了下去,砸中了沈娘子。”

李斯焱随意地瞧了我一眼,拉着王芙娘的手要把她带离窗边,长眉微挑道:“砸了也就砸了,还去关切她做甚,这球沾了她的手,也不配再给你赏玩了,就赐给了她吧。”

我笑了一笑,反手一掷,把球扔到了曲江里。

李斯焱没有转头,但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背脊有点僵硬。

庆福急道:“你……”

我冷笑道:“上回赏我金盒子,这回赏个小球儿,打量我这里是渣斗,什么破烂玩意都能往里扔吗。”

庆福颤着指头指着我,看上去气得要脑中风了。

李斯焱不知听没听到,我猜他听见了,却装作听不见,只顾揽着王芙娘回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知道他在心虚什么,怕小老婆们晓得了那个金盒子的故事,找他拈酸吃醋呢。

他送过这群女人东西吗?应是送过的,她们也会欢欢喜喜地收下,不会像我一样不识抬举。

归根到底都是李斯焱不好,让我当起居郎就当起居郎呗,我们没准还能相安无事,可他非要让我睡他的床,还非要塞给我贵重的赏赐,这就让人很害怕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叹了口气,抬眼望着悠悠白云,心情惆怅。

*

在此之后,他们在小楼里又游乐了大半个时辰,等到日上三竿,终于想起要离开了。

此刻我的腿早已站得又酸又痛,灌了铅一样,李斯焱打我面前走过,我艰难地屈膝行礼,王芙娘向我递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沈娘子怎么不动弹,莫非是被本宫的手鞠给砸伤了吗?”她柔柔地,带有一丝恶意地问道。

我搞不懂这女的在想什么,当初明明是李斯焱这个狗东西把她喊进宫,又原样把她送出去,她不去记恨李斯焱,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捏,这什么脑子啊!

然而,她以为我是软柿子,其实我是一颗铜豌豆,一咬能崩掉三颗大牙那种。

我笑了笑道:“站久了腿酸罢了,不妨事,不过王才人的手未免忒贱,今后还是少玩些球吧,免得误伤了陛下和旁的娘娘,人家是贵人,可没我那么好打发。”

王芙娘吃了个瘪,漂亮的眼睛陡然睁大了,我挂着阴阳怪气的微笑,直直地盯着她。

她求助地往李斯焱的背影看了眼,李斯焱装作全然没听见,只顾和庆福说话。

她再看看旁边的宫人们,无人搭腔,连最威严的惠月和素行都没有出头的意思。

王芙娘没办法,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跟上了李斯焱的背影。

我阴阳怪气的笑容顷刻收了回去,翻了个波澜壮阔的白眼。

“她性子如此,沈娘子别见怪。”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那早晨和李斯焱一同出殿的女子。

见我看她,她对我笑了笑:“我姓魏,小字婉儿,久闻沈娘子文名,幸会。”

美女主动搭讪,让我受宠若惊,稀里糊涂和她互通了名姓后,美女很温和地和我拉起了家常。

态度与王芙娘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觉得大抵漂亮的女人总会格外高傲一点儿,李斯焱后宫里的大美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走冷若冰霜或心如蛇蝎的路子,但狗皇帝哪能欣赏这种调调啊,还不如学学魏婉儿搞搞柔情攻势呢。

我琢磨着把这些心得记下来,回头可以出版一本后宫差异化竞争指北。

魏婉儿当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友好地和我聊了几句后,她的宫女催她跟上队伍,她又对我笑了笑,道别离开。

这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我看简直值得拓下来分发给后宫姐妹人手一份背诵学习。

就这样,我一边感叹爱笑美女最好命,一边跟着李斯焱浩浩荡荡的奴才大军,走到了曲江岸边的云帐处。

总所周知,上巳节的传统活动包括宴饮娱乐,祓禊作歌,还有必不可少的交友活动。

李斯焱不需要交友和祓禊,所以——他决定请客吃饭。

坐次早已安排妥当,约一百人,皇亲国戚与朝堂群臣欢聚一堂。

我一下活泛起来,睁开我的杏仁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朋友们。

可是很不幸,由于我的朋友们都是芝麻小官,得不到被皇帝下帖子的殊荣,我环视一圈后失望地发现,除了我那个断袖的御史朋友,场内没有一个我熟识的人,全都只是仅仅在文会上见过几面的点头之交。

孟叙当然也不在。

我又萎顿下去,垂头丧气坐回了皇帝身边的起居郎专用之座。

这个位置离李斯焱比较近,我刚一坐下,王芙娘带着妒意的小眼神就向我直飞而来。

我察觉到她的不爽,非常凶恶地与其对视,你行你上啊,你以为我多乐意记你男人放的狗屁呢?

不过,我也确实很久没有坐过这个位置了。

抬头看一眼高高在上,只留给我一个侧影的李斯焱,总觉得他变了许多。

纵使莺燕围绕,佳人如云,他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跟我上一回见他,他把我拎上城楼强行指点江山的样子大不相同。

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现在不知怎的,显得颓丧了些。

大概是因为纵欲过度。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异样的目光,他的脖子向我的方向微微动了一动,但好像是中途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生生停下了,又状似无意地转了回去。

我顿时发现了最大的不对之处。

是的,最奇怪的是他居然开始躲我了!今日以来,一个超过两秒的眼神都没给过我!狗皇帝今天怎么了?他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来表示他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过不多时,群臣陆续落座,开宴在即。

礼官高声读了一大串什么上巳佳节,方秉兰兮之类的吉祥话儿,接着狗皇帝也开了嗓,我赶紧提笔记下。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震惊了。

他说先人云,暮春者春服既成,风乎舞雩咏而归,今日佳节,同众卿于此地……

我猛地一抬头,差点闪了脖子。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先人云?

在座任何一个学富五车的大臣说出这句话,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狗皇帝……

他什么时候还学会引用先贤语录了?这不符合他不学无术还爱大放厥词,天下地下老子最牛的设定啊!

见我停了笔,身边替我斟酒的小宫女轻轻推了我一把,无声地提醒我不要失态。

我回过神来,继续埋头书写,悲从心起。

……老娘陪他看了一年的书,解答了不计其数的白痴问题,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如今被魏婉儿红袖添香了三个多月,都学会引用论语了,这简直是对我教学水平的侮辱!

越想越气,身边的小宫女见我神情悲愤,又给我倒了一杯水,轻声道:“沈娘子息怒。”

我抬头看她一眼,觉得颇为面生,便问了一句她是否紫宸殿当差。

小宫女一怔:“奴去岁才入宫,在延英殿当差。”

我把笔搁到一边,和她聊起天来:“既然你去岁入的宫,那你应该见过我的。”

小宫女回道:“在延英殿时也曾见过沈娘子几面,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娘子的模样,后来……沈娘子被罚去了掖庭之事,我们也略有耳闻。”

说到最后,猛觉自己讲错了话,小姑娘满脸通红地住了嘴。

我笑道:“掖庭里虽累些,却比御前舒心多了,我待着很自在。”

突然,上首处传来一声瓷碟坠地的声音,我和小宫女齐齐向李斯焱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不慎碰落了一只水晶杯子,庆福正在指挥小内侍们上前收拾。

李斯焱偏着头,满面阴沉。

我没当回事道:“我倒是什么,不过是陛下跌了一只杯子罢了,小事而已,哎,听你的口音和魏喜子有几分相似,你也是陇西人士吗……”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中间我问她了一遍陛下最近如何,她说陛下甚少去延英殿,所以她也不知道。

庆福一直竖着耳朵,一听见陛下两个字,立刻向我这里走来,冷冷道:“老夫一眼没顾着你,你又在这儿搬弄陛下的是非,你下去,宫宴上嘀嘀咕咕,像什么话!”

小宫女被庆福吓得一激灵,赶紧揣上水壶,连滚带爬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