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取暖的皇后看着外间姿态狼狈的朝臣,唤来宫人去送杯驱寒的热茶。陈晚辞却道:“皇后何故心疼他们,都是些顽固不化的人,就该冻一冻才是。太后方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来逼陛下。”

林然推行新法,已到最紧要的时刻,太后病逝后,耽搁下来,谁知忙完丧事后,出现些许纰漏,这些朝臣就抓着不放了,长篇大论来谏言,望她暂停新法。

皇帝在太子时,就已想着新法,除去沉疴,忙碌这么多年,怎会甘心暂停,压着奏疏不放,就有了眼下的局面。

陈晚辞靠着窗,姿态懒散,亦有些憔悴,她害怕出事,将太后灵柩送去皇陵后,就立马赶赶了回来。

她懒得与那些文臣计较,走到内殿,抱起榻上自己玩的慕微,摸摸她粉嫩的肌肤:“走,姨娘和你一起玩。”

穆凉做不到她那样的心思,依旧在窗下站着,见她带走慕微,吩咐宫人看紧着,想了想,还是令人去送些热茶。

自从入冬后,一日冷过一日,就算站在窗外也感觉到寒意浸入骨髓,都是些弱不禁风之人,倘若病倒了,又是陛下的不仁。

热茶送去后,她也跟着回了立政殿。

午时左右,陈晚辞将慕微送了回来,稚子安静,坐在榻上片刻后,就歪倒下来,翻过身子爬到穆凉面前,咧嘴一笑,穆凉也跟着笑了,“你倒安静。”

一日里听不见她哭、听不见她闹,乖乖地坐在榻上,得空就与她说几句话就可。

慕微翻过身子,手脚并用地坐起来,小手去攀扯着她的袖口,目光看着外面,显然是想出去。

穆凉不肯,同她解释:“外面很冷,要下雪了,待天气好了,再出去。”

解释过,就安静了。殿内烧着炭火,噼啪作响,穆凉发了会呆,怀里的孩子就睡着了,交给乳娘后,她让人去紫宸殿外探听消息。

太后方去,林然的心情必然不好,这些朝臣往刀口上去撞,确实过于迂腐了。

晚间的时候,内侍传话,陛下发怒,贬了数人,任何人的劝都听不进去。

皇帝并非是幼主,这些年羽翼丰满,并非是当年初入东宫监国的小太子了,联合压制她,只会适得其反。

新法确有弊处,但比起旧日沉疴,不足一提,这样逼迫皇帝,于理不合。

亥时,陡起大风,刮得窗棂呼呼作响,孩子坐在榻上,听着呼呼的声音,小手指着外面,眼睛睁得大大,很是明亮。

穆凉按住她的手:“乖乖的,要下雪了。”

慕微不懂,手又指了指,片刻后,林然踏着夜色过来了,面色阴沉,内侍止步殿外,都不敢言语。

宫人伺候她脱了大氅,走至榻前,盯着没有安置的孩子:“你怎地还不睡觉?”

无人回她。慕微爬起来,颤悠悠地朝着穆凉伸手,示意她要抱。穆凉不伸手,反看向林然。林然无奈,伸手抱着她,小声哄慰:“该睡了。”

皇帝回立政殿,惯来不提政事,穆凉也不问。但遇大事,林然会自己提出来,穆凉听着,偶而提些建议,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