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的洞房自然无人敢闹。

谢扶疏坐在东侧,昭阳公主坐在西侧,听着嬷嬷那喜庆的声音,依照礼仪进馔行合卺礼。

怕扰了昭阳公主清静,嬷嬷们很快就退了下去,轻轻带上门,只留倚玉和瑶琴两个丫头在门外受着。

谢扶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屋中颇为寂静,窗外风吹落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她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昭阳公主轻笑了一声:“不曾障车,不曾搭青庐,更没有拜舅姑,委屈你了。”

谢扶疏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地应道:“这有什么委屈的?”若是都依从这些礼俗,不知道会增添多少麻烦。这成亲一回,真是累得够呛。她不继续说话,昭阳公主也陷入了沉默,房中又寂静了下来,遍布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大红色的对烛燃烧着,火焰在风中轻轻跃动。

秋月当空,桂花的香味飘入到了屋中,浓烈醒神。

谢扶疏听到了一侧昭阳公主的轻咳,忙起身关了窗,这才转头望向她。

烛火下,昭阳公主的面色艳若桃李,一双含情目如秋水波澜。平日里的她是苍白的,是冷淡的,但是今日在嫁衣的衬托下,多了几丝妩媚。谢扶疏望着昭阳公主走了神,等到那带着笑意的“驸马”二字传入了耳中,她才打了个激灵,面红耳赤地走向了昭阳公主,低声道:“公主直接唤我名字吧。”“驸马”二字实在是奇怪。

“令仪。”昭阳公主忽地开口道。

“嗯?”谢扶疏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昭阳公主名讳李令仪,先前她送到府上的请帖,也以这二字落款。

两人新婚必然不能分房。谢扶疏的视线撇到了大红色的鸳鸯锦被上,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一句词,她赶忙收回了视线,打消了念头。

同塌而眠,谢扶疏自然是规矩得很。吹灭了烛火,屋中只有淡淡的光,是从窗纱上透入的。谢扶疏不如昭阳公主自在,这睁着眼睛直到中夜都不曾有睡意。枕畔的人,呼吸清浅,身躯却如同冰一般极为寒冷。谢扶疏不小心碰到了昭阳公主的手时吓了一跳,等到昭阳公主追溯着热源滚入了她的怀中,更是不敢随意动弹。

有公主府这座靠山,应该能省掉不少麻烦吧?昭阳公主的病怎么办?难不成真的看着她去死么?谢扶疏脑海中乱糟糟的,她胡思乱想了许多的事情。

渐渐的,她的眼皮变得沉重;渐渐的,她也被困意给笼罩。

谢扶疏原以为公主府上的规矩比侯府多,结果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才发现公主府根本就没有规矩,一切都是以昭阳公主的话说了算。

她醒来的时候昭阳公主已经起来了。

一旁的小榻上衣裙整齐地叠着,至于婚服,则是随意地搭在了屏风上,在细风中轻轻摆动。

宝鸭炉里的沉香缭绕,细碎的阳光与斑驳的树影投在了窗纱上,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