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司马蕴不好插手,若是无意间得知就罢了,还能在父亲跟前说几句,可偏偏是裴以航自己的小厮过来鸣不平的。她若是真解决了这事情,那以后不管什么,别人都会找到她这一处,会给司马家造成很大的麻烦。

司马蕴蹙着眉,又继续道:“王家是扬州的巨族之一,宗族力量颇为强盛。”顿了顿,她又道,“裴家也是大族,但是在扬州的这一支却是没落了,生活贫寒,险些连读书的资费都出不起。裴以航倒是可惜了。想要争那个名额,只能去告官了。”这名额是州县举荐的,而州县大多也是听从学堂中师长的建议。就算是中途换了个人,也很容易找到借口搪塞过去。如裴以航这般没有金钱势力的学子太多了,也不光扬州是如此。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司马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谢扶疏和昭阳公主瞧出了这点,也不久留,便告辞离去。

马车上,谢扶疏思忖了片刻,又问道:“难道只能如此了?”

昭阳公主笑了笑道:“刺史其实可以更改人选。只是那士子的小厮走了这么一条路,为了避嫌,司马蕴不会说,就算说了,刺史也不会同意。”顿了顿她又道,“这小厮到底是自己的决定还是裴以航的意思,谁知道呢?”说着,她便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几分遗憾来。自科举之兴,平民的确是多了几分仕进的可能,但是大部分路途都被权贵们把持着,巨族为了适应政策,也会向诗礼之家转变,以科举仕进来稳固家中的权势。但是如郑家一流,出不了有用的人才,终将会在不久后败落。

这事情过后,两人都不再关注。

天子身边的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不日后即将抵达扬州,这几乎引走了两人的全部心神。虽说天子没有明说在何处下榻,但是雪园这边,还是得做好准备。

一日,谢扶疏推着昭阳公主在园子中修剪花枝,忽然下人匆匆忙忙赶来,说是怀和堂有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要请谢扶疏过去瞧瞧。

现在的谢扶疏一点侠义值都珍惜,她垂着眸子凝视着昭阳。

昭阳公主莞尔一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谢扶疏“嗯”了一声,让后方的瑶琴来伺候昭阳,她自己匆匆忙忙就打算离开。忽然间,她的袖子被昭阳给扯住。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望着昭阳公主。昭阳公主笑而不语,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谢扶疏恍悟,她无奈一笑,俯下身在昭阳唇上轻轻亲了一口。只是她正打算抽身时,身体忽地被揽住。这浅尝辄止的吻,昭阳公主显然觉得不够。

等到松手时,昭阳公主仍觉得意犹未尽,她凝视着谢扶疏,眸光如蒙一层水色。

谢扶疏心中一软,她低声道:“等我回来。”

怀和堂中的那病人一身血污,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堂中的大夫们都束手无措,可偏偏那男子的亲人和小厮在门口哀嚎,甚至将脏水泼到他们的头上去。赶也赶不走,治也治不了,无奈之下,只能够去请谢扶疏出面。原本李大夫还指望着郑家帮忙,哪里想得郑家那位少爷一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日后如何,只能由他自己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