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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1 / 2)

作品:《春天的最后一个晚上

话出口,就后悔了。

交浅言深,是社交大忌,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究其原因,一来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一时脑热,二来是,他一直记得那天无意中听到的那句话。

连夏说“你看我敢不敢”,然后第二天她的手臂受伤,结合来看,两人可能起了冲突,然后主动或被动地伤到了她的手臂。医院那次,陈简西能感觉得出,连夏怕季时遇,不过她应该也不会因为季时遇的身份而一味的讨好顺从他。

雨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连夏站在那里,微低着头,单薄的背挺得很直,一直没有回头。

陈简西叹了口气:“对不起。”

连夏摇头,很轻地说:“没关系。”

她拧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地将门带上。

*

雨刚刚才落下,空气中仍然有种粘腻的胶着感。连夏一步步走到自己家门口,手指搭上去,用指纹开了锁。

她不知道陈简西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怎么看她,只是对她来说,那些事她就像疮疤,她极力隐藏着,期望看不到就等于没有,冷不丁地被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揭开,才发现内里有多丑陋。

轻轻地阖上门,她靠在门板上,仰着头,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眼中的酸热憋了回去。

出卖自己不算什么,做替身也不算什么,被季时遇打压,作践也无所谓,她能在重重压制下找到一点点生存空间,能维护想维护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真的不算什么。

门铃响。

连夏在眼下摁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从猫眼里看出去。

是陈简西,他的手中还提着椅子。

连夏才想起,自己借出去的两把椅子。

她的眼脸还带着一点妆,刚才哭时不知道有没有弄花,忙飞快地去了趟洗手间,还好,并不严重,抹掉泪后,几乎看不出来。

门铃的声音已经停了,不过陈简西还站在门外,连夏走上前,打开门。

“你的椅子,刚才忘了。”

连夏闪过一边,把他让进来。

陈简西一手提一张椅子,把它们放回餐桌边。

他转过身往回走,走到连夏身边时停了下来。

雨应该很大,她在屋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玄关的灯是连夏以前特地挑的,暖暖的橙色,看起来很温馨。这里季时遇很少来,是几乎完全属于她的空间,所以在连夏心里,这才是她自己的家。

“刚才,对不起。”

连夏低着头,轻声说:“没关系,你已经道过歉了。”

她不敢抬头,刚才把她的眼皮哭肿了一些,离得这么近时,他可能能看出来。

“连夏,我知道是我越界了,不过,我没有恶意。”

她点头:“我知道。”

只是她不想将伤口示意人前,宁愿一个人躲起来暗暗地舔。

“假如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连夏没有立即答应,或说拒绝的话。

她是想到了两年前,在医院里,她哭着给季时遇打电话。

那时她无忧无虑十九年后,最无助的一次。

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连守常做过一次手术的身体也再次出了问题,然后他被认识多年一直十分信赖的朋友坑了,债台高筑,半生心血几乎毁于一旦。

连守常一时想不开,吞了安眠药,好在被夏兰雪及时发现,送到医院洗了胃,才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只是他万念俱灰,人躺在病床上,也差不多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连守常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倒下,家里的天就塌了。

连夏害怕得要命,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季时遇。

季时遇很快来了医院,但是却神色冷漠地推开了紧抱着他的连夏。

他拿许沁的相片给她看,说这是他被季太太拆散的前女友,又说,你们长得挺像。

连夏傻了,脸上还挂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季时遇。

季时遇没有逼她,只是说,等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连夏一开始没想通,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一心喜欢的人,原来只是个骗子。可是接连好几天,她看着病床上死气沉沉的爸爸,还有病床旁一直不停哭的妈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去找季时遇。

她在一家酒店里见到了季时遇,大白天,他却好像刚洗了澡,穿着白色的浴袍,看到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考虑好了?我不喜欢强迫。”

连夏压下心头所有情绪,平静点头:“考虑好了,我自愿的。”

季时遇又笑了,指了下旁边的浴室:“洗干净一点。”

连夏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季时遇床上。他们以前接过吻,感觉很甜蜜,连夏的脑子里还记得那种感觉,有过对比,她才发现,没有爱的性行为有多么可怕。

她做足的心理准备才过来的,可是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她紧张地全身僵硬至身体痉挛,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季时遇觉得无趣,翻身下床,穿上浴袍,让她滚。

连夏没有滚,只是用力咬嘴唇,咬得出血,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抓住他的手,哭着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季时遇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准备放弃,他忽然又压了下来。

连夏成功地把自己卖出去,换来了连守常乃至全家的希望。

后来,有一次,季时遇醉酒,不无感叹地告诉连夏,当初谈恋爱的戏码他已经腻了,本来是打算找点麻烦,让她不得不去求他,结果连家先出事,省得他亲自动手。

连夏听得心中发凉,才知道她的命运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的。

现在,当有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忽然对她说,想帮助她,连夏并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害怕。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知道她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决定以后远着陈简西,他的越界让她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