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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花娘?书生?富家子?(一)(2 / 2)

作品:《卿卿请见谅

丫鬟为难到:“那花娘方才、方才放火烧院子,若不是及时发现,怕是要烧死在里头了。”

刘妈妈察觉大事情有些不对了,那花娘要是死在定国公府,别说崔家了,县主怕也是要受牵连成笑话了!“你先下去!”

打发了丫鬟,刘妈妈回了屋里,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夫人,这要如何是好!县主定是不好去见那女子的,可再闹下去……万一漏了消息出去,与定国公府和县主的名声都要有妨碍了。五房那里一直不安分呢!”

“诈过她?”灼华翻身坐了起来,忽的问道。

“什么?”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

透过白纱窗投进的光线落在大袖上的如意暗纹,有隐隐的微光浮现,灼华道:“审问过那女子了?”

“审过了,我那大嫂子手腕厉害着呢!”老太太面色有些沉,“吓唬也吓唬了,诈也诈了,威胁利诱,没用,一口咬定孩子就是阙哥儿的。”

“如今没人证没物证的,那倒是个问题。”灼华想了想,轻轻抖了抖衣袖:“不能杀人,那就让老先生施针,封了她的手脚筋脉,让她老实躺着,左右孩子出生后还可滴血验亲的。”

老太太倒是很惊讶,“还能这样?”

灼华微微一侧首:“自然,老先生手里的金针可是极为厉害的,否则当初我伤成那模样如何救得回来。”

当初请了老先生回来,只想着能让家中兄弟得益,倒是真没想着居然还兼带着拥有了一位了不起的神医,当真是意外之喜。

老太太没有看到她重伤的样子,可后来听到钱先生仔细说来,一贯穿伤两处箭伤无数刀伤,救下来的时候一身白衣早已经成了红衣,她真是吓的魂不附体。老太太跪在小佛陀整整三日,感谢老天没把她抢走,心里却又无比的骄傲,这样小小的身子竟有这般才智与勇气。

老太太颇是感慨:“到底还是你对家人有心请来了老先生,那是上天给你的回报!”

灼华也觉得,付出才能得到回报呢!

“祖母不觉得奇怪么?”话回到花娘之事上,灼华浅道,“按照那花娘的话来说,她就是想凭着孩子进崔家的门,可她这闹得,仿佛命都不要了。我与崔家大哥哥的事情甚至都未作数,她又为何非要吵着见我?即便将我与崔大哥哥的事情搅黄了她也得不到好处,又不可能迎她为妻室。”

老太太皱眉,不屑道:“这种风尘女子惯是不折手段的。”

刘妈妈微微一思忖,心惊道:“县主说的是,即便没有县主进崔家门,还会有旁人的姑娘。她这般做,倒是显得意图不明了。”

灼华点头,绑在发髻间的青色发带轻轻扬起,从颊边擦过,神色微肃道,“我觉得这件事或许远不止那么简单。咱们定国公府里为了爵位明枪暗箭的,崔老太爷年纪大了,崔家的掌权人该换了吧?”

老太太惊讶的瞧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她竟这般敏锐。幽幽一叹,摘了腕间的珠串,轻轻拨弄起来。这个她也想过,可她已经是出嫁女了,崔家的事情她也不便干涉,又牵扯了婚事,便是更不能主动了。

小几上的错金香炉泛着乌油油的光,檀香的乳白轻烟袅袅自折枝纹的镂空处缓缓吐出,灼华的眉目落在轻烟里,邈远而朦胧:“京都不比清河境内要找人证物证方便,在这儿闹将起来便是由得那花娘子说了。若是事情闹开了闹大了,必对大房、对崔大哥哥产生不好的影响,祖母您想,崔大哥哥马上就要殿试了,传出个什么,到时候在考官的面前便落了下乘了。”

提了茶壶缓缓斟了杯温水,莹莹水泽激荡起婚后波纹,有细碎的水沫四散于暗棕色的小桌,便似阴翳天色里飞扬的细密雨滴。

温水送到老太太手中,灼华继续道:“大舅公告老了,但在世家间的情意还是在的,大表哥又有了贡生的功名。二舅公和七舅公还在朝中,四舅公和五舅公经营着大半的崔家产业。族中耆老可不是包公,没那么清廉公正,而钱财,很诱人!长房嫡长孙没了顺坦的前程,崔氏族老心下又当如何?”

“你这丫头,说到点子上去了!”老太太大约是想到了年轻时的经历,颇为感慨的一叹,“权势财帛面前,全无理智。”

灼华点头道:“家族落败几乎都是败在了内斗上。一个烟花女子,终究坏不了大局的。大约背后的人还有招数等着呢!”缓缓一笑,却是镇定的笃然,“他们是想把我,把定国公府都算计在内的。”

老太太心头一跳,皱了皱眉:“他们想让你因他们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到时候我必不肯再考虑你与崔家的婚事。大房与五房,同我一母同胞啊!”

灼华毕竟经历过一回,对宅院权势更迭的争斗分析便更为深刻,“大舅公与五舅公在崔氏一族能有如此声望,一来是他们出身主支嫡脉,子孙繁茂,二来是他们几十年的官场混迹奠定了他们的威势,三来也是因为有祖母这个定国公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的滴亲妹妹!”

刘妈妈激动道:“所以他们绝不可能让这门婚事做成的!还要让夫人和县主都不肯再管崔家事。果然是好算计啊!”

老太太冷哼一声,嘴角掀起一个讽刺。

灼华空握着拳,大拇指无意识的磨砂着食指骨节:“那花娘一路寻来闹的极大,多少百姓看着她进了府。都十来日了,事情得不到解决,一来要顾及定国公府的名声,二来也是想着弄清真相,好在祖母和我这里有个清白的交代。所以,这会子崔家人行事定是缩手缩脚的,打不得杀不得,日日听着她胡言乱语,闹心。而她日日吵闹,要死要活的非要见我,若我是那沉不住气的便去见了她了。祖母、妈妈,你们以为她会怎么做?”

刘妈妈脱口而出:“小产?翻供!栽赃!”

老太太眸色微沉的凌厉,似有冰锋闪起微凉冷色:“妓子戏多。”

灼华的神色淡的仿佛一抹云烟:“我猜,崔家、应该已经有人暗中投靠了应家或者赵家了。”

老太太手中的翡翠珠串乌碧碧的,原是最能安定人心的颜色,次看瞧着反倒叫人心惊肉跳的。

灼华分析道:“从表面看,得罪了我能使大房和五房得不到定国公府的支持,是他们在争权时能更有利。可他们也得不到好处。换个角度来想,崔家把定国公府得罪了,还有谁能得到好处?”

老太太“嘶”了一声,细细思量后:“应该说,是能断了彧哥儿与崔家的联系。”

灼华一笑,似荼蘼盛开在冰雪之上,“我虽不了解其他几位舅公,可我若是他们,除非有人许给我更加广阔的前景,否则我是不可能舍弃与定国公府的联系的。毕竟抛开嫡庶而论,祖母与他们到底是亲兄妹,不计怎么样,将来若有什么万一,总能靠的上的。”

“你说的对。”老太太看着她,只觉双浅色的眸子似乎更是深邃了,望的久了竟似要掉进去一般,“你心中可有怀疑?”

灼华的眉目间有月华流素的倾覆:“若我想知道事情发展的是否顺利,自是要跟在一旁全程看着的。但凡喜爱权势的人,掌控欲都是极强的,希望时时事事都在掌控之中,这是掌权者的通病,也是他们的破绽,所以,不是三房便是四房了。”

老太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缓缓一笑:“有主意了?”

灼华抬手,让浅金的暖阳落在掌心:“祖母倒是不觉得我猜的离谱?”

老太太嘴角带笑的斜了她一眼,拿起书册,一抖,“我老了,糊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