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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作品:《逐王

只是,封野现在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会不会因爱生恨,从中阻挠?

转念一想,封野绝非是会耍阴招的性格,他总是狂傲的、磊落的、不羁的、无畏的,这样一个意气风发,且毫无保留喜欢着自己的少年,再也不会有了。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小声默念着那个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

自那日离开景山,燕思空已有一个多月未见封野,天气愈寒,转眼都入冬了。

燕思空在吏部可谓处处不顺心,这里大多是谢忠仁的人,非常防备他,表面上颇客气,但很多公务都不让他经手,他自上任以来,一直坐冷板凳。越是如此,他越要安于闲散,用以麻痹谢忠仁的耳目,否则一旦被看出他有野心,很快可能就会遭殃。

他便跟当初刚入翰林院一般,因为太弱小,所以必须先藏锋敛芒、韬光养晦。

这日,他又无事可干,索性就回到文渊阁,拜访过去的同僚和老师。虽然已离开翰林院,但朝中大小之事,他都未漏过,因为私底下他和颜子廉、梁随等都有密切的联系。

他原本在翰林院就交际颇广,此时进了吏部文选司,翰林们见了他,更愿意套近乎,他们便三五聚在班房,高谈阔论,只有一个人对燕思空视若罔顾,专心于公务。

那就是沈鹤轩。

燕思空聊了一会儿,便暂离席,朝阁内沈鹤轩的桌案走去。

沈鹤轩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燕思空,便淡然地站起身,微微拱手:“燕大人。”

“沈兄不必多礼。”燕思空回礼,“多日未见,沈兄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

“听闻沈兄喜获麟儿,小弟随军在外,未能上府庆贺,小公子周岁之礼,可别忘了邀我啊。”

沈鹤轩笑了笑:“襁褓小儿,庆不庆贺于他何意,无非是大人之间的虚文浮礼,不庆也罢,就不叨扰了。”

燕思空以为相识这些年,自己早已习惯了沈鹤轩的不识抬举和不进油盐,但或许是太久未曾接触,此时仍然感到了尴尬。

燕思空知道沈鹤轩在想什么,一是对自己高升心生妒意,毕竟他才是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而自己却仅是比他会阿谀奉承,二是不屑于像其他人一样巴结自己,因此要刻意疏远。

在燕思空眼里,沈鹤轩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正直,他清高,他忠贞,他勤勉,他用最严苛的道德严于律己,也并不宽于待人,无论他有多少让人受不了的毛病,也没有人能质疑,他就是忠臣贤士的楷模,为人臣者本当如此,但因为极少数人能做到,他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王朝需要这样的臣子,燕思空甚至想象着,沈鹤轩也许在未来会成为陈霂的相,毕竟帝师入阁拜相是理所当然,让沈鹤轩这样的人秉公执权,才能制衡像自己这样的野心家。

燕思空看着面前这张刚正不阿的脸,既惜才,又希望他消失,他在心中无奈苦笑。

不过眼下,他和陈霂,甚至是颜子廉,都需要沈鹤轩,这是一个优秀的帝师,和得力的助手。

因此燕思空对沈鹤轩的疏离丝毫不在意,笑道:“我离京半年,疏于对太子的教授,全赖沈兄兢兢业业,小弟可否跟沈兄聊聊此事?”

沈鹤轩从不怠慢公事:“好。”

俩人面对而坐,燕思空先扯了一些不紧要的,比如皇太后让祝兰亭去指导太子习武,比如太子文武兼修,令人欣慰云云,之后才话锋一转,提到文贵妃近日常常出入东宫,恐怕有所不轨。

沈鹤轩听完,陷入了一阵沉默。

燕思空知道沈鹤轩向来不喜参与党争,他做太子的讲师,就一根筋地只传道授业解惑,并未想过让自己卷入争储,而燕思空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显然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了。

燕思空又道:“沈兄,皇太后凤体欠安,于是将祝统领派去辅佐殿下,就是担心日后殿下太子之位遭遇震荡,二皇子外戚势力庞大,沈兄不会以为,殿下已经坐稳了储君之位了吧。”

沈鹤轩皱起眉:“储位当由陛下定夺,我等甚至不该讨论。”

“此言差矣,‘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乃千古纲常,是其一,殿下敏而好学,宽宏仁厚,未来必成一代圣主明君,我大晟王朝之复兴指日可待,是其二,沈兄身为太子侍读,对殿下倾囊相授,寄有厚望,是其三。无论是于公于私于伦常,为国为民还是为自己,沈兄都该竭尽所能,护佑殿下登上宝座。”

沈鹤轩冷道:“燕大人是否言过其实了?你说文贵妃有所不轨,不过是一己之猜测,殿下已是太子,顺水行舟,登基不过是早晚的。”

燕思空笑道:“沈兄何等聪明,小弟不信你看不清时局。诚然,就如你所言,是我胡乱猜测,但若未来,我不幸一语成谶……”燕思空严肃道,“望沈兄能与我一同,为殿下肝脑涂地。”

沈鹤轩依旧没说话,但燕思空知道这番话已经奏效,沈鹤轩若是拒绝,便会直接说出来,从不迂回曲折。

从那日燕思空在东宫撞见文贵妃,他就已经能预料到一场针对陈霂的风浪,到时候,他们一定需要沈鹤轩这样的人,能用满腹经纶和思辨之才,帮助陈霂度过危机。

第94章

俩人正沉默相对着,颜子廉突然回来了,便齐齐起身行礼。

颜子廉看了燕思空一眼:“怎么,吏部太清闲了?”

燕思空苦笑:“不瞒老师,是有点……清闲。”

颜子廉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随我进来聊聊。”

走进内室,颜子廉关好了门,掩好了窗,还往外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坐。”

“老师今日可安好?”

颜子廉抖了抖朝服,泰然坐了下来,轻轻摇头:“不好。”

“老师何出此言?”燕思空心中一紧。

“靖远王与瓦剌战事胶着,令人提心吊胆,削藩一事虽因梁王谋反未遂而得以推行,但进展缓慢,地方官员与藩王多有勾结,皇太后沉疴日久,恐怕难以熬过这个冬日,文贵妃正虎视眈眈啊。”颜子廉深深叹了口气,“此多事之秋。”

燕思空安慰道:“老师不必过于担忧,我们平叛得胜,削藩亦稳中有进,我倒觉得大晟的国运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前几日我去东宫,正撞见文贵妃,听太子殿下说,文贵妃近日有意笼络惠妃娘娘,不知所欲为何。”

“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要提醒殿下多多防备。”

“学生已经提醒殿下了。”

颜子廉看着燕思空,“为师老了,天气一凉,便觉得气郁困倦,你们要尽快成长起来,莫让我大好河山毁于奸佞之手。”

“老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