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觉得愧疚，如果唐言墨此刻责备她，对他冷言冷语一点，或许顾若霜还更能接受，可是唐言墨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还一副特别能为顾若霜着想的样子，她就有些接受不了。

她皱着眉看了唐言墨一眼，语气放得更加轻柔了，“真的很抱歉，你也别太担心，年年肯定会没事的。”

不担心？那又怎么可能呢，唐思年就是唐言墨身上的一块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此刻出了事，他恨不得自己躺在里面替唐思年承受了。

唐言墨皱着眉，过了很久才将自己的呼吸缓下来。

他回头看了顾若霜一眼，神色有些平淡，“你不用一直跟我说对不起的，真的，你们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你们并没有义务在乎小宝怎么样，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的。”

如果说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只是有些冷静的话，那么此刻这话听起来就充满了疏离和冷漠，就像要把所有事情都算得很清楚的陌生人一样。

从前，唐言墨想法设法想跟顾若霜牵扯上一点关系，可是这次，他却主动说这般疏离的话，把顾若霜隔绝在了自己人之外。

顾若霜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怪自己的，可是她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因为的确是她因为心里一点点的过意不去，就一直没接电话，如果今天韩衍也没接那个电话，事情还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呢。

越想越自责，顾若霜垂着眸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不用谢，我也很喜欢年年这个孩子，你就当我是为了小宝来的吧。”

因为是他，所以不接电话，因为是小宝，所以愿意这么晚了来医院一趟。

唐言墨头一次怨恨自己头脑这么清醒，居然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关系。

他更不愿意看顾若霜了，干脆转过身盯着面前手术室的灯，“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顾临我会把你你们送回家的。”

顾若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可能是今天的唐言墨总是那么客气疏离，就连说话的时候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所以让她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心里不该在意唐言墨的，情绪却偏偏会受到他的影响。

顾若霜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等临临出来一起回去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那等临临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唐言墨听到身后她轻声的抱怨，一下觉得冤枉，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语气也是十足地委屈，“我什么时候不想看见你了？”

明明他心里那么思念她，这些年来，从来没有那一刻让她从自己心里走开过，怎么到了顾若霜嘴里，就是自己不想看见她了呢？

顾若霜直勾勾地看着他，抓住他的目光和视线，逼问，“难道不是吗？我才刚来，你就让我走，就连跟我说话也看都不看我，我也知道没接电话是我不对，可我都道歉了，你还那么阴阳怪气的，不就是讨厌我了吗？”

一下又从不想见，晋升成讨厌了，唐言墨更加觉得冤枉，只焦急地为自己争辩，“我没有讨厌你了，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你明知道，分明是我害怕稍有不慎就被你嫌弃。”

两个人就像是幼儿园吵架闹别扭的小朋友，就那么在手术室门口争论到底恍惚谁不想看见谁了。

顾若霜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冤枉，此刻更加难过了，“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明明是你是非不分，揪着过去的一点恩怨不放而已，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我风度？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还每次都拿出来说，每次都冤枉我离婚后跟你纠缠不清，这让我怎么跟你亲近？”

话题一下扯远了，唐言墨听着顾若霜的声音，慢慢沉了眸子。

他要怎么告诉顾若霜，那些过往真的不是他凭空捏造的，而是真实发生的，他要怎么让顾若霜想起来，她还有个承诺没有兑现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