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气得哆嗦得更加厉害了，脸色煞白，当众又被揭穿这件事情，他的情绪终于是崩溃了，重重地怒吼了出来，“够了！”

他深深地盯着江脩亦的眼睛，眸中慢慢都是难堪和绝望，“你还要责备到什么时候？那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父亲，难道我就不难过吗？难道是我想气死他吗？你以为我心里就舒坦了吗？”

他嗓子都快因为怒吼这句话而沙哑了，情绪简直称得上疯狂。

可是江脩亦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还冷冷地讥笑了出声，嘴角的弧度都充满了讥诮，“舒坦？身上背着两条人命的人，居然跟我谈舒坦？”

这实在太讽刺了，江脩亦笑了笑，忍不住一步，曲着手指压着江父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戳，“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你这辈子都不舒坦的，你的良心会一直受煎熬，这一辈子你都要背着枷锁度过，这是你应该承受的。”

江父脸色苍白，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江母紧紧拉着他的手臂，脸色也是十分忧愁，“脩亦，你别说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真的别说了。”

许洛也踉跄着爬了起来，扯住了江脩亦的手臂，“脩亦，大家伙都还在呢，算了吧，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再说，别在这儿闹，别当着老爷子的面儿……闹得这么难堪。”

这句话却像是一下提醒了江脩亦那般，他抬眸看了一眼浩浩汤汤的人群，目光一下冷冽了一下，“大家伙都在，这样也好啊，他不是说想要解决事情吗？”

“那就正好，让大家一起看着，做个见证，看他到底是如何承认自己的错误，如何为宋家，为我爷爷赎罪的吧。”

江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让他给宋琳琅道歉，给宋琛道歉，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后他的尊严要放在什么地方？

他知道江脩亦讨厌自己，却没想到能讨厌到这个地步，看样子，他的儿子是根本没打算让他好过了。

人群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谁也没说话，就连先前一直拦着江脩亦的江家小姑子，此刻也是沉默着站在人群中，像是一个字都不打算多说了。

宋琳琅微微抬了抬眸子，伞面上的水珠滴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听着十分空灵，“我父母的意思，只要公平，跟当年一样，只要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够了。”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这是宋家唯一的要求了，也是宋家这么多年来的心病。

她们已经不想奢求更多的东西了，真的，只要宋琛不是死得那么冤枉，不是死得那么不公平，就够了。

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江父沉默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放心，等把这些事情做完了，我会去警察局自首，当年车上的那个黑匣子，我……也会交给警方。”

他知道，宋家，还有当年的江脩亦，都找了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很多年。

可是这个东西，从出事以后，就一直藏在他的保险箱里，或许他也预料到了今天吧。

可对于这种迟来的赎罪和认错，不管是江脩亦还是宋琳琅，内心都没有太多波澜了。

江父深吸一口气，撑着最后的自尊问出口，“你……你哥哥的墓，也是在这座山上吧，我能去看看吗？”

宋琳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突然提起这人，他的目光一下凶狠了几分，带着深深的凌厉和冷硬。

面对一个杀害自己亲哥哥的罪魁祸首，她此刻摆出什么表情来，都不会奇怪。

江父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却充满诚意，“你别误会，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当面跟他道歉而已。”

他只是想满足江老爷子的遗愿而已，既然江老爷子希望他这么做，那他就尽力去满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