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是立冬,气温踩急刹似的连降几度。

窗外白雾皑皑，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没一会儿就被冻得通红。

还没掀被子,先被冷得吸鼻子。

某一瞬间,姜窈其实是不想起来的。

但想想毫无进度的第二幅拟人图，她也只能恨口气翻身起床。

今天必须把线稿画完，不能再拖了。

摸到手机,给顾清河发条微信,说自己这几天呆在画室，不去工作室找他。

这才慢吞吞下床去,从衣柜里翻了件可以遮住手指的毛衣外套换上，去了阳台洗漱。

收拾好，夏弥还在睡。姜窈扯了张便签写明自己的去向,然后贴在夏弥电脑上。

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寝室。

雾霭沉沉,连平时在林荫道里早读的学生都少了些。

一进画室,温度比外面高不少。

姜窈脱掉外套,搭在一旁。

利落穿上围裙和袖套,备好画具，洗笔添墨，开始勾画第二幅城市拟人图的白描线稿。

全身心投入后,就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她的手机铃响。

“喂？”

低磁的声线透过话筒越发勾人，瞬间拉走姜窈的注意力：“在哪儿？”

“在画室呀,怎么了？”姜窈索性停了笔，拿起手机专心打起电话。

顾清河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却依旧好听：“中午一起吃饭。”

“好呀。”

挂断电话，姜窈加快速度，争取早点完成。

但白描线稿是个精细活,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等勾完衣服上的线条，姜窈直起身来，才觉得腰酸背痛。

尤其是手腕和指尖。

长时间的悬腕和握笔，这会儿手指连伸屈都难。

放了笔刚揉两下，就被人接过去。修长温热的手指从她的指根处慢慢揉起，一路揉到到指尖，又往下推至手掌。

黑色长风衣衬得顾清河越发清隽文雅，他低垂着眼，极度认真地帮她缓解着手部的不适。

酸痛感逐渐散去，酥麻占据上风。

姜窈弯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抱住顾清河的腰：“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被抱着的姿势不太好再继续帮她揉手，顾清河索性停下。手滑下去，扶着少女的背。

手指轻勾，姜窈反手握住顾清河的手，十指插进他的指缝，轻轻扣着。脑袋拱着顾清河的颈窝，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雪松香：“那你怎么不叫我啊？”

“看你画的认真，”手掌上移，贴着少女的耳廓，轻捏她薄软白皙的耳垂，“画完了？”

“还没，”姜窈嘴嘟起，“你得再等我一会儿。”

说着，她踮脚亲了下顾清河的下巴：“那边有凳子，我上午画完，下午我们去约会好不好呀？”

耳朵上揉捏的力度加重，她听见顾清河的声音：“好。”

笑着松开顾清河，姜窈转身，看眼压在画布上的手机，她随手放在一旁。

顾清河提了根板凳在旁边坐下，也拿出手机，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姜窈的手机就放在他手边。

无意间手指触到屏幕，亮起之后的屏保是他的照片。

抬眼看向认真描绘线稿的少女。

少女的窈窕纤细，长发懒倦地搭着肩头。眼尾上扬，乌黑莹润的眼睛，像上好的黑曜石。

干净又漂亮。

她对他的喜欢从不掩饰，每次看见他时，眼里都是明晃晃的欢喜。

总爱打直球，最终害羞的是自己，还要强撑装没事。

顾清河低低笑开。

摁灭姜窈的手机，放在一边。

作为男朋友，他是不是也有权利要一张照片作为屏保和壁纸？

等最后一笔落下，已经是下午时分。

肚子里老早就唱起空城计，唱到这会儿也不唱了。

估计是唱累了。

姜窈收拾好画纸，整理干净画具和桌面。

拎上外套：“走吧，饿着你没有？”

“没有。”顾清河说的是实话。

数据实验容不得一点差错，错过饭点更是常有的事。

“下次我不这样了，”少女走上前来，勾着他的手指，“不能饿坏你了。”

语气又娇，听得顾清河眼底漫开笑意。

“倒是我手机呢？”环顾一圈，姜窈都没看见她手机。

明明还打过电话呀。

“这儿。”顾清河的手里，那支套着水蜜桃手机壳，显得有些花里胡哨的可不正是她的手机。

“什么时候跑你那儿去了呀？”姜窈嘟囔。

男人的手指上移，触亮了屏幕。

猝不及防间偷拍的照片被发现，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虽然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偷拍的时候不是啊！

姜窈抓过手机，手背在身后。

像是要藏起什么。

顾清河开口，不紧不慢地，带着几分调侃：“不是没拍？”

姜窈眨眼，你记性这么好的，好久之前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

身前佛手柑和雪松的香味逼近，姜窈开始耳热：“是你没发现。”

还挺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