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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旧梦(1 / 2)

作品:《拯救反派失败手册

钟盈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残阳似血的荒漠上,两匹马并行疾驰。

马匹上的两个少年,一个个头高些,一个则低了点。

一个着明光铠,铠甲上还有隐隐的血痕;一个则着银朱色的圆领袍。

荒漠上起了风,粗糙的砂砾刮至脸上生疼,但马匹并未因此而减了速度。

钟盈的视线被逐渐推进,虽然能听见少年的说话声,但她却怎么都看清不行他们的脸。

“三哥,我的雪风比你的乌云跑得快,若是不行,我用簌风也可将消息传到明州去。”白马上的银朱色少年应着风喊道。

然后少年挺直背,对着天抬手吹了一声长哨。

须臾,上空忽有惊空遏云之声,一只健硕的灰褐色松雀鹰从天际直冲而下,稳稳停在少年的肩膀上。

“六郎,莫要胡闹,阿耶既当初让你留在去朔州,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本就不是荀家军,河西的军队也没有你的去处。”穿明光甲的男子声线微低沉了些,但很是急促。

“三哥说的什么话,我出生在荀家,那便生来就是河西兵。既然是兵,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银朱红的少年似乎有些急了,迎着风嘶吼道。

“三哥,我从朔州出发时,就已经得到消息,大哥正领着五千精锐前去安远镇帮助阿耶突围,有大哥在,想来阿耶定能无事的。”少年的声音又带了几分轻快。

“你说什么?”明光铠的男子大吼了一声,“阿兄领着精锐去安远镇了?”

“怎么……怎么了?”旁侧的少年被自己兄长的嘶吼吓到,马匹也跟着嘶鸣。

“我问你,是王城豫亲自下令让阿兄拨兵还是阿兄自己擅自带兵行军的?”

“我……我不清楚。”少年声音迟疑。

连同肩上的松雀鹰抖了抖,往少年的耳侧缩了缩。

“既是军报,如何能不问清楚便传递,若是阿兄擅自做主,那我荀家怕是……”男子没有再说下去,仰头朝远处残阳望去,然后长啸一声,想让马匹跑得更快些。

少年在那头微微慢了慢速,很快反应过来。

迅速驱马赶了上去。

“三哥,你的意思是……王城豫那厮故意让大哥……”少年的声音淹没在风沙里,随后他着急起来,“阿兄从甘州出发,此刻应当还未走远,若此刻传信还来得及……”

“六郎,你必须回朔州去!”风沙里,男子的声音带着不由拒绝的命令,“立刻。”

“三哥!”少年不解。

“荀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起责任来。”男子的声音软了几分,“大嫂还怀着身孕,以后护佑幼侄,保护弟妹的职责,便都要交给你了。”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的语气不安,“我出发前,柳姐姐还让我和你说,她等你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和你说完。”

“阿训那里……”夕阳的余色落至明光铠上,反射着夺目的殷红,“六郎,若我……若我没有回来,你就与阿训说,让她别等我了。”

男子的甲胄反衬着残阳最后一抹血色,他整个人落在一片雪雾里,顺着那残留的光线身影再不断远去。

那点银朱红与明光铠愈来愈远,直至成为一点细长氤氲的红色,渐渐都消失不见了。

视野里的所有颜色颠倒了过来,大漠的风砾直冲着面,浓烈模糊。

水墨色颠倒氤氲,天地间忽而恍然成了一片白茫茫。

远处山势如墨,从延绵的黑色里生出几枝嶙峋的枝干,突兀又苍凉。

巍峨城墙的青砖泛着冷光,上面大抵结了冰,折射着不是很匀称的白灰色。

城墙上,所有弓箭手绷紧了弦,方向皆朝城下一人。

“河西前锋荀寇有紧急军情,求见王大将军。”那人对着城墙上拱手吼道,“请季将军速速放我进城。”

还是方才大漠上疾驰的明光铠,钟盈虽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盔甲她已然熟悉。

只是此刻茫茫雪地,他的身形与这高大的城墙想比,极其渺小。

城墙上有苏苏的响动声,有兵士跑上阶梯,对着守城之将递上一张字条,那守将扫了一眼,将那纸条攒成一团,向城墙下走进了几步,对着底下大声喊道:“荀寇,来的只你一人么?”

“正是。”城下人略有疑惑,但还是迅速回答。

“弓箭手准备!”得了这一回答,那守将一抬手,周边的弓箭手迅速将弓抬高,弦绷成满月。

一声箭鸣突破风雪,直朝城下人射去。

城下马匹嘶鸣一声,晃荡一声,一声寒光闪过。

那支箭羽直直没入雪地。

城下人的长枪泠泠,手持向上。

“季旻,你是何意?”男子怒斥。

“你荀家公然起叛,还要问我何意吗?”守将扶着城墙大声道,“荀骞未得军令,擅自调动甘州五千精骑,这不是反叛是什么!”

“我阿兄是为救我阿耶,如今河西军被敌军围在安远守捉镇十日有余,已然弹尽粮绝,若此刻再未有援军,安远镇怕是要守不住了!”男子凛然驳斥。

连同城墙上的弓箭手都相视一眼,似有打退堂鼓之

意。

那守将舔了舔唇,忽而像是想到什么,抬头迅速道:“你说安远镇被围,那我问你,你是河西军前锋,你……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我率二十人突围出城,其余十九将士皆阵亡,唯有我一人奔驰三天三夜才至此地求援兵!”荀寇大声答。

“你胡言乱语!方才王大将军才得军报,安远镇并无敌军来犯!定然是你荀家已有反叛之心,想谎报军情,骗我等出兵,再联合敌军好将我大齐一网打尽!”

他似乎说得没底气,语句间还磕绊了一下。

“胡说!我河西主力按军令死守安远镇不曾动摇,若不是被敌军围困多日,怎会来此求援。”随后男子强压情绪,声音又镇定下来,“季将军,请让我与王大将军亲自解释,还我河西清白!”

“清白?”那守将退后一步,似乎是忌惮荀寇的气势,“未得军令,擅自调军,已是谋逆之罪,若放你进城,威胁主帅,岂不是如了你荀家的愿!”

“不过……”他斜睨了一眼城下人,挪着往前一步,冷嘲道,“若你此刻能跪下求饶,我或许可给你进城与王大将军说话的机会。”

“你!”城下人提着枪指着城墙上的人,怒不可遏,“季旻,你是公报私仇!”

“荀寇,只说你做不做,你河西军能不能活,就在你一念之间!”守将不再忌惮,洋洋得意朝着堂下道。

雪地里扑通一声——

声音不大,但惊起了四围鸦雀。

方才昂头的将军已然跪倒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