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怀里还捧着一个药罐子,倒是护得紧，

见钟盈盯着他，他不好意思低头解释道：“昨日从太医署要了药罐回来晚了,偏殿落了锁,怕打扰了别人,就索性在这里等了会,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挠了挠头，似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早些回去睡着，今日的药交给别人煎吧。”钟盈见他睡眼惺忪,便轻声宽慰。

“是。”十九揉了揉眼睛，恭敬作揖。

他身形瘦瘦长长的，侧影过去的时候,背着光与荀安很是相像。

外头落了雨，十九低着头，怀里抱着药罐子看起来很是可怜。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殿下，有一事奴不知该不该说。”

钟盈皱眉。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十九缓缓转过身。

她低着头，眉目清秀，脸侧亮了一半。

他走回了原位,然后四下看了一眼。

“昨日,奴与守卫说缺了一个药罐子,后来来了一个小内侍，带我去太医署寻空余的药罐,然后……”

“然后怎么？”钟盈追问道。

“奴在廊下等内侍寻药罐子的时候,听到有宫人讨论，讨论……”十九迟疑了片刻，“奴听到说,说明日朝会，圣人要亲自定罪徐御史，还说，还说。”

“说了什么！”钟盈抓住了少年的衣衫，“说什么？”

“还说徐御史是逆党余后，很有可能，要判斩刑。”

“你，你说什么！”钟盈耳朵里起了止不住的耳鸣，她身体吃力不住，踉跄后退几步扶住一侧。

“为什么？”钟盈摇了摇头，“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

她踉跄回身，朝院子中走了几步，但很快停了下来。

距离早朝还有些时间，她要镇定，她必须镇定。

她要想办法，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荀安的命。

……

连日暴雨的大明宫，上下皆被洗刷，琉璃瓦上还渗着连接不断的水珠。

天地间如同巨大的一张网，将整个大明宫层层裹住。

又正值炎夏，雨水与潮热一同裹挟着身体，所有人都难免控制不住心绪恹恹。

整个大殿尽是潮热气，即使有诸多内侍在旁忙进忙出搬冰鉴，但依旧抵不住多少。

重多朝臣们皆偷偷擦着汗，但都还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