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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荀朔(1 / 2)

作品:《拯救反派失败手册

一望无际的大漠,只有遍布的砂石和枯草,绵延的沙丘之间,只有一行驼队缓慢行进。

钟盈坐在前头的骆驼上,身体随着骆驼左右晃着,烈日当头,她被灼光晒得皱起了眉。

身上已换了异域的衣衫,赤红色的围纱裹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淡褐色的眼睛,额上的华胜钗环叮叮当当晃着,她其实还有些不大适应这个装束。

偏那崔知易定要买了下来,说是这套裙衫好看,她耐不住他啰嗦,便只能勉强着身穿上。

许是日头晒的久了,她觉得胸口沉闷,从凉州带出来的药在突厥逗留的这一月里早就用光,她这些日子只能勉强撑着,继续朝前进。

她视线往远处眺了眺,低头拿着笔在自己的游记上描摹远山沙丘起伏。

“三娘,这么晃你都不忘了画那册子,我也真是服了你。”崔知易倒是躺得比平日里还有松散,他顺着骆驼的起伏,身体也跟着摇晃不停。

钟盈瞥了他一眼,她此刻分不出力气与她说话,便继续低头描摹,的确写不清什么字迹,但还是勉强能粗乱看出此刻的地貌。

她听到崔知易用粟特语与商队的人说了几句话,她与商队待得久了,也能大概听懂几个词。

“还有多久能到驿站?”她问。

“他们说,突厥最近与回鹘关系不是很好,到时候出边境怕是要花些日子。”崔知易道,“咱们也不用心急,都在这骆驼上晃了这么久了,算是修整几日。”

随后他看了眼钟盈:“你这身子,还是再多休息几日才是,那胡医契多虽咱们未寻到,但说不定再待些日子就柳暗花明了。”

崔知易说得很轻松,又往后躺了些。

他总是一幅无有在意的模样,无形中会让钟盈少了很多烦须。

她视线往四处看了一眼,刚入突厥地界时,正是春日,草原遍地花开,一路也顺心无阻,唯独到这一块地方,皆为荒漠,好像四野除了砂砾看不得任何活物,在极致的安静中,总让人无端得觉得不安。

突厥临边一带,多出沙匪,常劫来往商队,来往无影。

这是钟盈出行前看到的话,她心中默念此句,抬头见远处高一些的沙丘上,好像有什么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皱了皱眉,意图再看清些。

时间并为给她多余考虑,耳畔传来隆隆声响,那是贴着地面咆哮的马蹄声。

那点黑影忽然扩大,四面皆有人围着他们商队而冲,为首提着弯月断刀,一刀断了前头商队领头人的喉管。

鲜血迸出。

尖叫声四散,钟盈愣在原地四下围看,连同这匹骆驼都惊慌得不知要转向何处,她很快定过神,准备下骆驼,抬头时鲜血先扑到脸上。

“三娘,三娘!”她听到崔知易在大声喊着,然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将她从骆驼上扶了下来。

“三娘,你没事吧。”是崔知易的脸。

“我没事,”钟盈看着四处层层围绕的尘土,她试图在马匹与慌乱的人在烟尘中寻找生路。

“这些是沙匪,专门抢来往的商队。”崔知易将钟盈护在身后,“他们一般只抢商物,抢够了就会离开。”

“不过你这一身实在太招摇,还是快抹些泥在脸上,把这围纱扯下来。”崔知易道。

钟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慌而拿泥往脸上抹,一手就要解围纱。

她还未直起身,抬头时血腥气扑面而来,一柄弯刀贴着他们的头皮擦了过去。

钟盈一把扯住崔知易蹲下身。

那马蹄又从远处绕了回来,主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沙匪。

那刀对着烈日直接朝着崔知易劈了下去,钟盈往后步步退去,她余光看到落在地上的长刀,在估计自己是否能举起挡下这一刀。

电光火石之际,远处一柄长箭凌空而至,直直打断了弯刀落下,四面又起了不绝马蹄声。

烟尘滚滚淹没了钟盈的视线。

四周的粟特人惊叫起来,与方才不同,那是欢喜的叫声。

那群匪徒闻声高嚷了几句,钟盈还有些听不懂这几个词汇,便见他们如呈丧家之犬般,溃散向后褪去。

“这是什么?”钟盈问还在出神的崔知易。

崔知易被方才那一刀还未反应过来,抚着胸口喘气,只顾得上摇了摇头。

“小娘子,那是阿史那将军,”粟特人听到钟盈的问题,用齐语道,“他以前还是你们大齐的大将军呢!”

“大齐人?”四周烟雾散去,钟盈终于能看清前头的男子一身突厥甲胄,身形魁梧,虽满脸胡须,却分明是个齐人的模样。

“为何姓阿史那?”钟盈扭头问那粟特人。

“听闻他以前是大齐的大将,投降突厥后,便由突厥可汗赐了皇姓,后来便留在突厥了。”粟特人道,“不过他不替突厥大汗打仗,就只留在这商道上,护卫来往的商队,我们今日可是遇到好运气了。”

钟盈有些疑惑。

“荀朔。”身后有人轻轻道了一句。

钟盈闻声回头,见崔知易已然回过神,盯着前头那高马上的男子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钟盈问。

“三娘。”崔知易的神情露出从未有过的肃穆,“那是曾经的河西节度使,持两旌双节,威仪盛极的荀大将军。”

钟盈脑中轰然一炸,一瞬与那烟尘一同轰散。

那骑着马直冲而来,手握长刀将匪徒退散的身影,有一度和她记忆里那个焉都山下的少年一同重合。

“荀朔。”钟盈喃喃自语了一遍。

其实他与他的父亲,从眉眼到身形,长得并不相像,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将他们联系起来。

骨肉至亲,这便是骨肉至亲。

连她都不可避免将他们联系一起,又何论他。

荒漠上燃起了篝火,空旷的天际只要一轮弯月。

虽是冬日,但此处的温度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夜里,只觉寒意遍体。

粟特人常年外卖行商,天地为家,因而至任何地方,遇任何艰降,皆能很快恢复常态,而生篝火唱歌欢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