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虎落平川时，才见真情。

玉婴是自家人，长驱直入，直奔唐先生的房间。

他们还住原来的院子，院子里的一棵老梅已经开了，满院的清淡香气。玉婴在树下站了片刻。

“进来吧，外面凉。”韩冰忍不住了，开门叫她。

玉婴这才迈过高高的门槛，随她进去。

屋子里很暖和，其实现在宅子里的事务，全移交给惠宝了。

惠宝比起唐先生和韩冰，都更会持家，这里里外外安排得格外妥当，为此韩冰跟玉婴夸了不止一次。

“冰姐，过年也不歇息吗？”玉婴进屋就看到桌上堆的线，韩冰原本就喜欢打络子，现在好像更痴迷了。

“先生好好儿的时候，让我打络子，说磨一下心性，想不到，现在用上了。孩子跟着姥姥睡，晚上不用我。夜太静，打着络子想想从前的事，一夜就过来了。”韩冰说得轻描淡写，玉婴听得却有些心疼，过去把手在韩冰的肩上搭了，两个人沉默无语。

“这几条你带回去，给你家里人的。”韩冰拿出几根金刚结手绳。

“好，谢谢冰姐。”玉婴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带上一条，她的手腕很美，真个是皓腕凝霜雪，配上红绳，白得耀眼。

“年轻是真好。”韩冰拈着玉婴的胳膊笑道。

这时窗外传来小宝的读书声，朗朗上口，玉婴听得一呆。

“这孩子真是有天赋。前几天给先生施针，没扎好，出血了。他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继续施针，那样子又好笑，又心疼。”韩冰说着，眼眶一湿。

“真是好孩子。”玉婴点头，小宝出息成这样，杨柳在天有灵也放心了。

“好孩子，也有个好妈妈，你这个小姨我是真服气。计春风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烧高香求来的媳妇。”

“背地里在说我什么？”惠宝开门进来，听了半句，玉婴见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马海毛大毛衣，越发显得圆润。

“小姨，你又胖了？”

“衣服显得吧。”惠宝紧张地说。

“毛茸茸的，像只小熊。”玉婴把脸贴上去揉了揉。

“你喜欢我给你们一人捎一件。”惠宝一向大方。

“我可不要，黎明还小，这衣服掉毛，全弄他嘴里了。”韩冰摇头。

九十年代流行大毛衣，翻个衬衣领，又文艺，又闷骚。

像玉婴和惠宝这样的高个子，穿上去就很飒。玉婴和惠宝的关系不用客气，她说给买就给买。

有惠宝在，气氛明显活跃起来，三个女子聊着聊着，声音也大了，屋子里也活氛起来。

唐先生躺在帐子后面，悄无声息。像隔着一个世界。玉婴突然觉得，其实他只是睡了。

哄着韩冰有了笑模样，玉婴和陆逍遥才出来，下面还有一个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