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银子的人看着乞丐，面露复杂，到嘴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化作一声叹息，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对车夫说道，“走吧！”

这辈子能救莫云涵的除非窦瑜回来，除非莫云涵忽然想开……

可就这么一个固执的人，挚爱一人数年，为其洁身自爱，又能为其抛却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成为一个街头乞丐。他还能回到曾经那个光风霁月、风采绝世、公子如玉的无双公子吗？

荆怃然不知道。

作为生死之交的好友，他希望窦瑜还活着，但凡有一点点消息，都能让莫云涵重新振作，而不是这般自暴自弃，父母亲人、权势荣华皆成云烟，爱恨随意。

莫家是错了，错的离谱，可莫云涵这般，惩罚了谁？

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惩罚到。

莫家人依旧花天酒地，依旧锦衣玉食，依旧权势日渐滔天。

“公子，下雪了！”

荆怃然闻言，掀开厚实的马车帘子，看着那飘落的鹅毛大雪，愣了片刻才说道，“要变天了！”

不知他是说这天气，还是朝堂，亦或者是这东荣王朝。

亦或者都有。

不论荆怃然心中想些什么，对于在街头敲打碗沿的莫云涵来说，今日光阴昨日时光，或是明日都是一样，看不见希望，看不见未来，亦等不到他想等的人。

她或许……

永远不会回来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莫云涵抬起头，脏污的脸，曾经装满星辰的眼眸里，再没有了意气风发和浓浓缱绻眷念，只有满满的失落和浓到化不开的愧疚和怨恨。

看着漫天飞雪和渐渐驶过来的华丽马车，他慢慢的垂下头，闭上眼睛，手还是不停的敲击着碗沿。

泯灭于这天地间，他早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状元郎，是瑜儿眼中良配的无双公子。

华丽马车在莫云涵面前停下，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粉衣，打扮整齐梳着双丫髻的姑娘。

她又朝马车内恭恭敬敬低唤一声，“郡主！”

一只素白的小手伸出马车，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被小心仔细搀扶着下了马车，站在了莫云涵面前。

“你还要折腾自己到何时？”紫棠郡主沉声。

声音里压制着恨意。

她自问才貌双全，身份贵重，哪里比不得窦瑜？

窦瑜是大将军府嫡女，她是皇室郡主，窦瑜见了她还得客气行礼。

窦瑾自夸自家妹妹如何厉害，可窦瑜从未有诗句流传出来，还胆大包天劫法场……

就这么一个女人，让当初名扬京都的无双公子莫云涵放在心尖尖上，世间女子再也入不得眼。

她看着面前卑微入尘埃的男人，想从这肮脏上找出一点曾经的影子。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低垂着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敲击着相同的调子，不疾不徐。

“莫云涵，窦瑜已经死了！”

“那一日她身受重伤，刀上箭上都淬了剧毒，她早就死在这京都某个地方，尸体腐烂……”

“啊……”

“郡主！”

一切发生的太快。

没有人看见发生了什么，紫棠郡主已经被莫云涵一掌打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尖叫声、痛呼声响彻云霄，暗中保护紫棠郡主的暗卫已经袭向莫云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