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猪蹄太油腻了，我先前拉肚子，裤子上有点脏，你一会帮我洗干净。”郭氏指着地上一条灰蓝色的裤子，镇定自若地说。

沈小梅有点蒙了，郭氏这么一大把年纪，拉个肚子也能弄脏了裤子。想想那黏糊糊，黄澄澄的排泄物，沈小梅立刻觉得胃在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怎地，我的脚现在走不了路了，你连帮我洗下衣裳都不可以吗？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了，你说，我们沈家把你养到这么大是为了什么？”郭氏不觉得自己弄脏了裤子有什么不妥，神色没有任何改变。

沈小梅彻底服了郭氏，三天两头就来那么一句，“我们沈家把你养到那么大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可以换一句台词吗？成天挂在嘴边，她自己不累，旁人听了也烦哪。

“你在做什么？你用这么犀利的眼神盯着我做什么？是觉得我老了，没用了，就不想孝敬了吗？”郭氏想不到沈小梅居然朝自己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

沈小梅斟酌了一下，并没有按郭氏说的那样，替她浆洗那条脏裤子，而是径自离开郭氏的房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沈小梅，你这个没孝心的白眼狼，胆子大了呀，竟然敢无视我。你给我死回来，你这个赔钱货……”

沈小梅气呼呼地来到林娟儿的房间，她此时正坐在窗边绣婴孩的新衣服。或许是因为有孕在身的缘故，她现在彻底褪去了少女的稚气，整个人漾着柔和的光辉。

“小梅，别气，你奶就是那种人，让她骂几句就好了。”林娟儿见她气呼呼，忙劝慰。

“大嫂，你不知道奶有多么无理取闹。她一天到晚都在骂人，那嗓子比人家的铜锣还要嘹亮。”沈小梅忍不住抱怨。

“算了，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她现在上年纪了，难免会倚老卖老。等不久以后你嫁人了，就不用对着她了。”林娟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沈定松中举后，家里的条件变好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哪知道，郭氏不仅不收敛，对比以前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一天到晚都在骂人，就算没有人在她跟前，她也能对着空气和墙壁骂上半个时辰。

而且看郭氏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至少还能活三十年。这也意味着，将来她不仅要面对婆母，还要面对婆母的婆母。在这个家，她几乎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很多时候，她亦曾幻想过，快点分家搬出去住。可沈定松作为沈老头和郭氏跟前唯一的儿子，断然不可能再撒下二老。沈知文是长孙。同样不能不孝。

最重要的是，沈知文现在每个月的月钱就那么点，根本存不下来。加上再过几个月，孩子呱呱落地，到时候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必须依附沈定松才有好日子过。唉，真烦呀。

“沈小梅，你是耳朵聋了吗？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怎么还不死过来？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郭氏继续谩骂着。

沈小梅今天原本心情不错，被郭氏这么一折腾，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过。她忍不下去了，直接回道:“你天天除了骂人，还能做什么？你要真有本事，现在过来杀死我呀。你以为你是谁？是天上的王母娘娘，还是宫中的太后老佛爷？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泼妇，老虔婆。”

郭氏哪里料到沈小梅会一口气骂了这么一连串，立刻呼天抢地，要死要活地哭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