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满脸阴翳，狠狠的骂了一声伙计，伙计也没办法为难的往里头去了，只希望那老先生赶紧醒了以后走开。

没过一会儿，便见伙计端了一盆水出来，掌柜的冷冷的吩咐，“给我泼醒！”

每日二两酒钱也不多，喝完就睡，这几日生意都没了好些，都是这人在外头说醉话，叽里咕噜的也让人听不懂。

伙计在掌柜的注视下只能心内先道歉一声，然后手托着盆往前扬了扬，水呈透明方布一般朝那老先生“刷”一声，浇了个透心凉。

老先生“登”一声，酒醉顿时就醒了，水从头上衣服上哒哒的落在地面，形成一团暗影。

迷迷糊糊的抬起眼来，头上的太阳照着两人的后背，老先生拿手挡了挡，然后抱起葫芦坐起来，靠着墙角悠闲自在，也不骂娘，还非常好笑的和掌柜的说话。

“你这掌柜的做人好没理，我不就靠了会儿你们的墙角，怎的就赏我一盆水来，再怎样也是一壶好酒才行啊！”

老先生被泼了也没生气，还和人讲起礼来。

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又打开自己的葫芦喝了一口酒，发出“啧，啊……”一声，感叹一句，“好酒！”

掌柜的观他周身也不像什么有钱人，还和他讲理，讲理的人会莫名其妙躺人门口？

讲理的人会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讲理的人会像他这么不顾及自己形象整日拿个酒壶？

而且他那酒壶里的酒也不是他们酒楼里的，他来每次就点二两在里头喝完便了事了。

“呦呵，老先生，照您这么说，我还得给您送酒赔礼道歉？”

掌柜讽刺这人不识好歹，他还没让人把他打出去都算好的了！

“自然！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君子的待客之道讲究的便是七茶八饭酒十分，最好是醇香回味无穷的酒，然我这几日喝你家的酒……”

老先生往里头撇了撇，背着手，摇了摇头。

“酒一般而且还苦涩无香留有杂质，所以老夫认为啊，你这人的待客之道便如同你这店中的酒，自然也就一般了。”

说完也没看着掌柜的，径直的扶着墙站起来，抚了自己胡子一下，又是评价酒不好又评价人不行，听的要往里头进的客人纷纷退了回去，彻底让掌柜的脸色发青了。

“老先生，你可别在这里信口雌黄，败坏我酒楼的名声！”

掌柜的也没想到这老先生嘴巴如此厉害，虽然他家酒确实一般，还有些掺水，但做生意都是无商不奸，无利不往，他这么直白的在大街上说他是奸商这不是砸人招牌吗？

“非也非也，酒中人自然懂酒中道，劣酒下必然也是黑心钱啊，难怪我总是觉得这酒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原来是贪念在作祟！”

老先生一本正经的和这掌柜的解释，丝毫没有管人铁青的脸色，也不管自己这番话让对方的酒楼受到多大的打击。

直接说老板挣黑心钱，这以后谁还敢进这里头吃饭。

掌柜的如今有些后悔刚才只是一盆水，而不是热水。

那伙计也是急忙劝，“老先生，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酒楼还要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