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在哪儿，周琪琪自然是知道的，跟着发小偷偷去过两次。

但是听说大红他们是去买生活用品的，她皱了皱眉：“买不到？”

卓琳有些尴尬的点了下头，“没有户口簿，没有工作证，人家不给卖啊！”

“你就没拿出你们的学生证？”卓琳瞪大眼睛：“能管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管不管用？放学我和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还能多买一份，要实在不行了，咱们再去黑市，黑市上主要是卖粮食和肉的，像这种生活类的，只有交换票证，很少有直接拿着东西去卖的。”

这个年代粮食依然是紧缺的，只不过不会用票来束缚你，但是会用粮本限制你每个月购买粮食的多少，但如果有钱去饭店吃，那就另当别论了，有钱人的世界，向来是不受控制的。

下午放学后，一行四个人，三轮车带大红，自行车带周琪琪，一起去了学校附近最大的百货商店。

当她们拿出学生证的时候，售货员倒是没说不能卖给她们，只说让她们回去等，啥时候有货了，门口黑板会写。

周琪琪微微皱眉，“我们在这儿看了一会儿了，明明都卖给人家了，为什么不能卖给我们？”

“这位女同学，不是我们不卖，是因为上头有规定要先紧着有票的，有工作的，像是棉花这些紧俏品，没有结婚证你都买不来，就算是人家纺织厂打下来的有问题的纺织品，也都有很多人排着队买的，你们是学生，哪里用得上这么多啊，而且，我也没有这个权利给你们啊，”

卓琳倒是能催生棉花，可她总不能一棵一棵的催生啊，那还不得累死她？

所以棉花还得在大的商店、百货楼、供销社来买，钱他们有，可没有票啊！

虽然现在的天渐渐热了，可毛巾被、褥子、凉席也是需要铺的呀！

只要这么稍微一算，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锅碗瓢盆这些都需要工业票，除非人家百货楼的货不愁卖了，可能卡的没有那么严格，直接掏钱就能买，但如果某个时间段生产力不达标，或者跟不上去，那你就算有钱，也买不着，这个时候票据就发挥其作用了。

大红叹息一声，扯了扯琪琪的袖子：“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琪琪比较强势的看着售货员：“这布和棉花买不着，那锅碗瓢盆啥的，总得卖给我们点儿吧？”

到底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售货员又看琪琪这么强势，立即去找他们的头儿说明了情况，最后好说歹说的，买了锅碗瓢盆，加起来花了五十多块钱，主要还是铁锅、刀比较贵，案板、碗碟、筷子、搪瓷盆、托盘、茶缸等啥的，也不算太贵，五十六块钱，也算是一笔大的开支了。

三个人的学生证出示了一下，几乎将厨房能用到的都买了下来，看着崭新的日用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琪琪想了下，看向大红：“旧的你要不要？”

大红想也不想的点头，“要，当然要，只要能遮羞，防寒，都行，现在他们身上就只有来时候的一身，换也换不了，太难为人了。”

“那行，自行车借我，我回家一趟，找人凑凑，你们先兑付着用，等我回头再问问我的朋友，用钱买他们的布票，好歹做几身衣裳，不过大红，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你，你日后的压力该有多大啊，还有你母亲工作的事儿，算了，今晚上我不回来了，明天一早再说。”

周琪琪也是尽他所能的在为大红着想，大红何尝不知自己今后有多大的压力，但万事开头难嘛，总要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点代价的。

回到侯家，卓琳给他们母子几个拿了两个床单，让他们暂时盖着睡觉，高低床又买了一张，不贵，都是工厂淘汰下来的旧货，五块钱买回来两个，都是木头做的，看起来还算结实。

堂屋东西边的屋子里各有一张大床，这是人家原先的床，但考虑到大红暑假也会过来，所以再买个高低床摆上。

周涛他们俩纯粹是不想和彼此睡，就没有睡大床，买了个高低床，如今这么一看，兄弟俩又买的这张高低床正好合适，大床上可以用来摆放生活用品，有了高低床，彼此也有了距离，没有那么多事儿，否则两个男人一个被窝，听起来的确很尴尬。

从旧货市场买回来的还有人家淘汰下来的炉子，除了旧了点，倒是也能凑活用，关键是便宜，五毛钱。

兄弟俩原本还想到城外的林子里捡柴火，但是因为路况不熟悉，只能暂时搁置。

这的确是个省煤球的办法，但不是常事儿，而且街道上也有好事儿的人天天查谁家烧柴火，谁家养鸡喂猪，京城不乏乡下来的人，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允许城里出现农村人的恶俗，也因此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约束别人，却从未想过生活有多苦。

不是所有人都能烧的起煤球的。

大红并没有反对弟弟这么做，还打算周末和他们一起去。

但是，周末周涛他们还要用三轮车，她自己也想到了，所以只想着带弟弟们认认路，等工作日的时候，再让他们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周琪琪骑车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消息。

“大红，你问问你俩弟弟，是想继续学习，还是去当兵？这情况我也看了，他们比较适合当兵，毕竟已经好些年没有读过书了，还能不能收拾心情接上趟真不大好说，部队里也是可以学习的，如果选上了，又有突出的表现，津贴不会低。这样你们母女几个的压力也会小很多，毕竟俩小伙子的工作，并不好解决，你觉得呢？”

大红一听这个，忍不住问：“那是不是得回老家？”

“是得回去，而且大队还得有推荐名额，身体素质没问题，政治没问题，就能通过，现在时间刚刚好，能赶得上今年的秋季招收。我让人带来的旧褥子、衣裳已经送到你家去了，你晌午和你家人商量一下，不想走志愿兵，就走义务兵，义务兵两年就退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