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回家以后把剧本随手扔到桌子上，根本没打算看。

他仰头躺在沙发上，觉得浑身都很无力很疲劳。

刚坐了十几小时飞机回来还没喘过气来，就要面对这么让人郁结的事。

不过傅寒想的是大不了就和公司那里闹掰，不做艺人，去找个工作。

虽然知道很不容易，但也总比他去违背自己的内心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好。

反正他的人生从来都不顺，还不是每次都有转机。

父母离婚之后父亲爱上了赌博，听说现在欠了很多债，一直在搬家，而母亲嫁到了海外听说过得也不怎么样。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离婚，没准傅寒和傅楠过得也并不好。

他成年以后就半工半读，由于长相上面的优势，刚进大学就接触到了做淘宝模特这件事，也算比较轻松就能赚到两个人的生活费，要不是傅楠突然出了车祸，他现在应该也毕业做律师了。

一年多前的车祸一下子需要很大一笔钱，傅寒平时赚的钱也只够生活，要存款是没有的，偏偏这时候虞静找到了他要签他做艺人，也给他接了个几个拿快钱的工作度过了难关。

虽然生活一直在给他出难题，但同时也一直给他看到希望。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寒觉得要面对困难似乎就是他人生中必须经历的事情。

在他的人生中就不可能有轻易简单得到的东西。

他没想过要成名，没想过演什么男主角，如果说以前没有女朋友还没有那么多顾虑，现在有了女朋友更是……

女朋友……

想到季念，他拿出手机，季念给他留了两条言。

-季念：累了吧，好好休息。

-季念：我去吃饭。

其实他和季念能聊的话题很少，想想也知道两个人如果是发消息，也只能发这种不痛不痒的文字。

傅寒看了看时间，季念那里应该刚吃完午饭，他打了个音频电话过去。

季念接起电话：“到了？”

傅寒点头：“刚去了一下公司，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刚吃完饭到学校了，准备做设计了。”

傅寒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看了眼桌子上的剧本，说：“我……是演员，你知道么？”

季念其实知道他是“小明星”，但不知道所谓的小明星到底是干什么的，唱歌的、拍戏的、模特都可以称为小明星，还真不知道他是个演员，不过她觉得这种事情也无所谓，随口答道：“知道。”

“那……你会介意我和女演员演感情戏么？”

季念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半天，季念才轻轻开口：“你……会入戏么？”

大概是停顿了三秒，傅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演技也没那么好，又不是科班出身的，”傅寒说，“不过我之前也没演过什么有感情的角色，大多是广告和跑龙套为主。”

季念放松地点了点头，顺了一口：“不入戏就行。”

“那……”傅寒还是拉了个长音，眼皮抖了抖，“如果有亲密戏你介意么？”

“有……多亲密？”

傅寒抿了抿嘴唇，滚了滚喉结，迟疑地说：“吻戏呢？”

说完这三个字，傅寒仔细地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任何细微的声音，没有叹息声，没有纠结的“嗯……”的声音，安静得像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一样。

傅寒有些着急，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介意的话，以后我不接。”

季念其实脑子里想了挺多的，在她的认知里，这是演戏，只要不是真的走心，身体上的接触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

何况这是傅寒的工作，吻戏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无法避免的一部分，她不希望因自己的原因影响他的发展。

“没事，我不介意。”季念说话的时候没注意手上拿着的针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指，一瞬间一滴血落到了布料的正中央。

那一抹血红异常刺目。

听到季念这个答案，傅寒有些放松，却又同时有些失望。

任何一个深爱着对方的人，应该都无法接受和别人有亲密接触吧，至少也是先吃醋撒娇一番，然后再妥协表示支持。

而季念的回答有些过于冷漠。

好像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一样。

如果换一个角度是傅寒，他一定无法接受，哪怕是假的，哪怕是演戏。

傅寒的余光看了一眼桌上的剧本，自嘲一笑：“没事，我就问问你，怕你介意。”

季念看着手上和裙子上的血迹，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一个好，拿了一张纸巾先把手上的伤口捏住说：“那我先挂了，还要做作业。”

“嗯。”

季念挂上电话后开始检查布料，这位置在正中央，沾上水了也擦不掉。她曾经听过一个传闻，如果婚纱上粘上血迹是个不详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