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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贫穷(1 / 1)

作品:《[HP]星星与方糖

正如每一个学期结束,迫不及待过暑假的孩子那样,密雅也平等地获得整整两个月的夏季时光,但暑假快乐不快乐,就是两回事了。她一整天的时间简直多得没有地方放,可是作为一个有眼色的人,不得不要谨慎安排自己的日程表。

出于一些个人原因,密雅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最好能在外面度过,但是晚上七点以前必须要回家。晚饭可不会等你的,尤其是生活在一个人很多的家庭里,而且埃克森先生不喜欢一家人吃饭时候人没有到齐。

“这么说,你不会来参加我们下周六的派对了?”赛琳一脚踩在社区公园的跷跷板上,嘴里嚼着泡泡糖,右手夹了根烟,时不时抽一口,这并不妨碍她嚼泡泡糖。

很难说抽烟有多舒服,在密雅不成功地尝试过后——感觉肺要烧起来了,于是只问赛琳要泡泡糖吃。她们从小生活在同一个街区,小学时进入同一个班级,后来密雅被她亲生父亲那边的家人接走,去了另一个城市,她们就很难常常见面了,除了每年暑假。

“埃克森先生不会同意的。”密雅坐在跷跷板另一头,笨拙地帮赛琳裹烟卷,卷烟,就是把烟草跟纸包在一起,手工制作香烟,比去商店买现成的便宜多了。

密雅跟小时候比,除了个子长高,好像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小学时期那个温和到有些呆呆的女孩,她快要十六岁了,也不知道打扮是怎么回事儿,很平和地穿着她妈妈从二手商店买的罩衫短裤,脖子上叠戴了几串夸张的玻璃蓝莓项链,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赛琳怀疑她起床后没有梳头,密雅看起来像个大号小学女孩,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密雅跟赛琳以及她的朋友们不同,她们都很想快点长大,这个年龄就可以熟练地画烟熏妆,习惯穿短裙丝袜了,同时期盼,最好过一阵子能弄个“酷一点”的男朋友,晚上去派对的时候可以坐在男孩摩托后面。有的人已经弄到了,据说红发爱丽上周在派对结束后,偷偷跟一个男孩在甜樱桃树后面接吻。这让赛琳有些暗暗着急,祈祷自己最好不要十八岁的时候都搞不到一个男孩。

密雅埋头为赛琳卷烟,同时一边附和地点头,似乎并没有感觉尽早搞到一个男孩这件事有多紧迫,当她被赛琳提问时,抬头茫然地想了一会儿,跟头发一个颜色的深金色眉毛皱了起来,好像在用力思考。这副呆傻傻的样子老让赛琳感觉自己有义务在蓝风铃小区这块罩着她,不然凭她自己,可能会被高年级的小学生打劫勒索午饭钱。

“什么是全垒打,是棒球吗?我不会玩棒球啊。”密雅嘴里念了几遍这个新词,品不出别的意思,她常年住校,平时没有渠道看电视跟报纸,对于一些新的词汇,都要靠赛琳传授。

“天啊,你亲爹那边的亲戚送你去的是修道院中学吗,他们是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赛琳好奇地问她,蓝风铃小区的小道消息里,密雅的继父对于密雅亲爹那边的亲戚非常鄙夷,周末在骡子酒馆跟别人喝啤酒的时候公开说过,“他们是一群信天主教的北方佬,怪胎。这不是偏见,绝对不是,一种合理的观点,北方佬跟英格兰人本质上是不同的。这并不妨碍我同意让密雅去那里上学,我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而且话说回来,密雅身上的北方佬血统让她注定要去他亲爹的老家,进天主教学校,这孩子从小就跟别人家孩子不一样,据说他亲爹那边有家族精神病,谁知道呢?”

埃克森作为珍妮的丈夫,密雅的继父,坚持履行的是一种法律责任,这意味着他不喜欢密雅但是不得不让她住在家里,这点从密雅五岁,以拖油瓶的身份进入新家的时候就知道了。

“埃克森先生说的吗?应该...也算吧,不过那不是修道院中学,只是比较传统。女人进修道院是中世纪的事了,现在没有这个习俗。”密雅面色如常地搓出一根细细的烟卷,递给赛琳。很难说密雅知不知道他继父在外面说的那些话,赛琳很肯定密雅的继父埃克森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混蛋,于是她意识到那些话不应该让密雅听到,便想要换个话题。

“哦哦哦,我知道,就是那种圣心姐妹学院那种是吗,镇上有人把孩子送到那种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呢,而且里面没有男人,全是女孩的学校,我妈如果把我送到那种地方,我会无聊到爆——的,不过应该很适合你,每天可以看看书,弹钢琴,学法语,做个淑女。”赛琳坐到密雅身边,嬉笑着捅捅她的胳膊,密雅也笑了:“我才不要做淑女,太做作了!”她们又推又闹,跑来跑去,好像又回到了小学时。

“下个周六,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来,艾米莉父母去里昂度假了,她家里有游泳池,她老弟还会带男校的同学来参加派对。游泳池,男孩,”赛琳压低声音说了一个词,“还有酒,她们能弄到威士忌,想想这一切该多妙!”

夕阳西下,跟赛琳挥手道别后,密雅的心里依旧充盈着一种轻松的快活,她很少能这样无拘无束地大笑,就像现在,她可以不去考虑控制自己的表情。在蓝风铃小区里晃荡,像任何一个青春期女孩那样咯咯傻乐,她感到非常松弛。现在即使穿衣角都磨烂的罩衫也没有人会嘲笑自己,一镑店里的项链跟手环是配套的,这意味着一镑就能买一串!就冲着这种划算价格,密雅一连买了五串,每天换着戴,有时候太过头了,会让她像个热带岛屿观光客。但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是这样五花八门地装扮自己。

除了回家,回家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想到自己的家,密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慢吞吞地在街心的长椅上坐下,捧着脸发呆。客观来说,她是没有家的,那个地方是埃克森先生的家,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孩子,密雅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密雅连姓都跟埃克森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她姓史密斯,这是她母亲婚前的姓氏,所以说,她根本没有什么亲生父亲,她是母亲的非婚生子。

亲生父亲对密雅来说,就跟梅林的帽子一样,显而易见存在过,但是她从没有见到过。并非她母亲拦着不让见,只是,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拒绝负责任的男人。密雅的妈妈,少女时代的珍妮迷上过一个外乡人,据说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深金的发色,蓝宝石般的双瞳——来自珍妮的转述,密雅觉得可能有些夸张,因为她的头发并不是“融化的黄金”,容貌也完全不是“好看得惊人”,只是乱糟糟的头发跟无神的双眼罢了,与埃克森家姜色的头发相比,她突出的外表就跟突出的姓氏一样,向外人无声昭示,她不是这个家庭的人。

就跟每一个爱情上头的女孩那样,25岁的珍妮跟这个外乡人热恋过后,不幸怀孕。密雅生理学上的父亲在密雅出生前跟珍妮说,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要去奔赴他的命运,这是他的使命,即使因此死去也是不得不接受的。

十岁的密雅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参透男女爱情的真相,看来这个男人是要跑路了,弄大了姑娘的肚子,除了娶她,还有一条路就是逃跑。所谓亲爹那边的亲戚,只是密雅的妈妈编出来掩人耳目的谎言,真正把密雅接走的是一所叫做霍格沃茨的特殊教育学校,或者直接了当一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魔法不是稀奇的事,麻瓜们从前相信过它的存在,后来又拒绝相信,不然怎么麻瓜为什么代代相传灰姑娘跟白雪公主的故事。

梅林在上,感谢霍格沃茨的存在,如果不是某天一个鹰钩鼻男人来到蓝风铃小区,跟珍妮说,密雅并没有得幼儿幻想症,也没有儿童精神分裂,因为她是巫师,所以能看到麻瓜看不到的东西,你丈夫不必急着把她送到米尔顿康复中心接受电击治疗。五年后密雅听说这所康复中心因为营业范围过大,开展服务过多,除了接收不听话的小孩,还夸海口负责“治疗”同性恋,被治疗失败的病人家属告上法院了。

虽然那个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为了来救苦救难,就像邮递员要按时送货一样,他也只是出于职业要求轻描淡写提一句:“康复中心是付费组织,霍格沃茨免费入学,请对您的丈夫强调一下,他会做出合理选择。”七层地狱,密雅当时发誓她要永生感激这个陌生人给她妈妈的友情提醒,不过入学后她发现这位老师的课很难,过去的感恩之情渐渐消磨在课堂练习的训斥声中了。

话说回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跑路的亲生父亲,某个浪荡巫师,走过一座麻瓜小镇,遇到一个漂亮姑娘,来一场三个月的恋爱,最后轻飘飘地消失。这个套路的故事非常常见,密雅在学校听过很多类似的传闻。

“为什么中世纪猎巫不猎男巫?男巫的危害性更大,他们跟麻瓜女人生孩子,生出更多混血巫师,就像《夜访吸血鬼》里,吸血鬼把普通人类转变成同类一样危险!”密雅四仰八叉地躺在长椅上胡思乱想,她平时会从市政图书馆借很多流行小说带到学校偷偷看。

“吸血鬼好像很有钱,他们是怎么赚钱的?我也有魔法,我怎样才能发财?”赛琳大概以为密雅目前最大的烦恼是无法跟家里开口提出下周去派对,事实上,密雅最大的烦恼是钱。她九月份就要十六岁了,埃克森先生总是在家里念叨账单的事,他已经表过态,不管从什么层面上来说,他都不会再给她付一个子儿了,第一,她有亲爹那边的亲戚;第二,她马上要成年了。其实应该还有第三条,密雅跟埃克森家没有血缘关系。

学校会给经济有困难的学生资金补助,学费虽然不用担心,但是她今年长个子了,需要新的袍子,还有新的书本,上学期烧坏了的坩埚......这些都是要金加隆的,这笔钱到底怎样才能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