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谢仙师大恩！”少女绛娘在店家的搀扶下，欲行礼叩拜。

“姑娘无需多礼。”

白朝一拂袖，带起柔风。

“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被他人上身，可否同在下细细道来？”

少女绛娘苍白着脸点头。

“半年前，小女子与何生定下婚约。”

“那之后，我便每日修制嫁衣，鲜少出门。”

少女绛娘说着，回忆起什么，她的脸色白了又白。

她低咳两声，道：“约莫是半月前，我想着，婚期将近，便去了砚台轩一趟。”

店家解释一句：“何大公子是读书人，用惯砚台轩了笔墨。”

“后来，回家的途中，小女子犯了心疾，不慎落水，”绛娘颦眉，低眸深思。片刻后她摇摇头，“再之后，我便没了意识。”

“怪不得，怪不得啊！！”店家掩面而泣，痛哭道：“那日，何大公子亲自将小女抱回，小女醒来后却神色淡淡，不似寻常。”

绛娘同那何家大公子乃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再好不过。

“那时，老朽只当、只当两人将成夫妻，绛娘害羞，却不料、不料.......！”

“绛娘、绛娘——”

不远处，锦衣男子奔走而来。

“绛娘，你没事吧！”锦衣男子迅速上前，面色担忧。

绛娘含泪未答。

“小桐说，伯父抱着你匆匆出门，快吓死我了！”

绛娘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道：“何生，何生......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何生！！”

“绛娘莫哭。”被唤做何生的锦衣男子轻轻拍背安抚，柔声道：“明日我们便大婚，可好？”

绛娘低低缀泣，连连应道，“我再也不要同你分离！”

白朝抱着小团子在一旁，见这一幕，颇为识趣地退到一旁。

店家也去取车马，留着空间，任一双小儿女互诉衷肠。

“暮暮，你......”

小团子本来黝黑的眼珠子此刻被雾白笼罩，月光下看着，渗人得很。

迟暮对上他的眼，问：“怎么了？”

明明是软软的童音，语气却像极了那人。

——这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简直就是高悬九天、俯瞰众生的那位的翻版......

白朝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吗？”软软的声音再次开口。

白朝抬头。

小团子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他，不见半点雾白。

不知道为什么，白朝竟然下意识松一口气。

他摸出一根透亮晶莹的糖葫芦，问：“吃吗？”

小团子显然还记得先前那件事，他死死盯着糖葫芦，又恶狠狠看白朝一眼，然后撇过头去，不理人。

白朝摸摸耳垂，掩住笑意，不再逗弄小团子。

他哄道：“这是另外买的。”

小团子微微侧头，偷偷看一眼糖葫芦，然后闷声问：“我不要那个人的！”

白朝几乎压不住笑，他咳了两声，正经道：“嗯！我也不要！”

小团子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在白朝期待的目光下，一口咬住顶端最大的糖球。

咔嚓——

！！！

小团子又迅速转回头，趴在白朝肩上。

许久许久，没有反应。

白朝有些疑惑，他问：“不好吃吗？”

先前有不少卖糖葫芦的摊子，他特地选了买的人最多的一家。

应该，很好吃吧？

可看小团子的反应，他有些迟疑了。

白朝仔细端详那串糖葫芦，卖相极佳，闻着更是甜丝丝的。

应该，起码、不难吃......吧？

他有些纳闷。

这时，迟暮咧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尤为肯定回复道：“好吃！”

白朝将信将疑，小团子又咬了一颗，鼓着腮帮子，道：“哥哥也吃！”

白朝跟着咬一颗，嚼了嚼。

白朝：“......！！！”

他扭曲着脸，小团子却只咬破糖衣，笑嘻嘻看他。

白朝哪里知道，凡间小童买糖葫芦，为的就是那层厚厚的糖衣。

糖和盐都不便宜，寻常人家做菜都舍不得多放。

因此，就连糖葫芦，自然是糖越多卖的越好。

至于那酸不拉几的山间野果，遍地都是，孩子们捡都不愿意捡。

“好啊，你个小坏蛋！”

白朝收起糖葫芦，任命把嘴里那颗咽下去。

小团子咯咯偷笑。

白朝摸出一张手帕。

小团子疑惑看他。

“这么酸，也不怕把牙齿酸坏。”

小团子摇摇头，迅速嚼巴嚼巴就要咽下去，像是生怕人跟他抢似的。

“快吐出来！”

小团子咽下去，在白朝焦急的神色下，凑到他耳边，道：“好吃的。”

白朝：“......？”

这娃娃怕不是味觉都这么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却听，下一秒，小团子又吐出几个字。

“哥哥给的，好吃。”

这意思是，只要是他给的就好吃。

小团子还挺傻兮兮的。

白朝垂眸，心中复杂。

手上却不忘摸出蜜饯，塞到小团子嘴边。

小团子张口就咬，嘴里还模糊说着，“哥哥......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