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一场举世瞩目盛事的问仙台大比，结果就这么龙头蛇尾的结束了。

除了几位当事人，其他人都还恍然在梦中。

等到了结束才发现，今年几大世家竟是没有收几个弟子。

王氏宗主被人打趴在问仙擂台上，白氏宗主灰溜溜地逃走了。

其余世家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也不是没有打算取王白两家而代之的世家，但是想想白氏那位用了几年就修炼到金丹境的少宗主，再想想看曾经灭了清河崔氏满门的琅琊王氏宗主的下场......

众人打了个冷颤，齐齐摇头。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若那清河崔暮真能以一己之力，覆灭那两家，到时候再以那崔暮为首便是。

一个小小少年，还不是好掌控得很。

各氏宗主们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其实还是相信那两家倒不了。

清河崔氏当年为何被灭门？

还不是那清河崔氏历来洁身自好，不盛行纳妾之风。因而，百年以来，也未曾分出去几支。

偶有主母不能生育的，那妾室生子亦是记在主母名下，充作嫡子。

可白氏王氏主脉与他们可不同，历任宗主哪位不是生了十六七八个孩子的？

历来世家皆是如此。

也就近些年，大越那位王君颁布了一夫一妻一妾制，知晓这位的心思，世家们才有所收敛。

太原白氏和琅琊王氏，在他们看来，是倒不了的。

有秦川白氏和颍川王氏两脉同是主支的在，这两家啊，就不可能真真正正的倒下。

除非，那崔暮是个灭门不眨眼的狠人，能把主脉全部屠了。

可是，可能吗？

便是那崔暮真有这个实力，王君也不会容他如此行事。

待到日落之后，问仙台才真正清净下来。

崔暮与白朝并肩而行，他有许多疑问，但他并没有问。

昭明兄既然愿意赶来助他，便足够让他倾注所有的信任。

白朝从身旁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中听出他的心事重重，他道，“今日大仇得报，子陵兄应该开心才是。”

崔暮望他，缓缓摇头，道，“还有一仇未能报。”

“更何况，”他顿了顿，终是问出声，“王邬未死，昭明兄缘何......”

“放心吧，那王邬落在他儿子手里，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白朝浅笑道。

崔暮有点疑惑，“何意？”

白朝道，“王渡清若真是怒不可遏，推我的时候，便不会恰巧将我推到你的身边。”

崔暮恍然，确实是如此。

以王渡清的修为，若真是愤而出手，换做是他本人，只怕也会受点轻伤，昭明却唯有脚步踉跄几下，毫发无损。

方才在问仙擂台上他便觉得不对，此时细细想来，便又看出了不少问题。

“若真是爱重其父，在看到父亲身受重伤之时，正常人都会先唤医师，那王渡清却......”

崔暮想了想，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有意拖延。”白朝抬头，那一幕他熟得很，先前在客栈时，那王渡清亦是如此。他笑了笑，道，“像是生怕医师来早了？”

“对，就是如此，知我者，昭明兄！”

少年咧开嘴角，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大仇得报，还是父子相残这种结局，比他亲自动手更让他开怀。

然而，在看到面前人那双雾白的眸子时，他顿了顿，笑意霎时收敛起来。

察觉到崔暮落在身后，白朝只当他还有心结在，难以开怀。

他也不去劝他想开点，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重新退回到崔暮身侧。

“我请你喝茶吧。”

“啊......啊？”

“我请你喝茶。”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并肩而立。崔暮抬了抬手，隔着影子轻轻抚摸那双雾白的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