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塞进香车后逐渐缓神，怀里捧着只手炉，是萧则拿给他的，宋徽衣温声道谢，询道：“我们这就回去了？”萧则靠旁，见人似乎没玩尽兴，微微抬眄，哑声反问：“宋仙官想这样赤脚游街？”

宋徽衣讷讷回答：“不想。”随后又接话，“曹仙官伤势严重，真得劳烦霍仙姑帮忙救命。”揣度片刻，“长运仙官他尚未知情吧？”

萧则唔声：“长运在西台。”

宋徽衣问他：“南衡仙官打算怎么办？”

萧则闻言微微蹙眉：“曹寄芳擅闯万疆门，触犯界律，你觉得我打算怎么办？”

宋徽衣见他情绪不对，笑道：“按界律处置。”

萧则嗯声：“抽龙筋，逐地界。”

宋徽衣听得头皮发麻：“曹寄芳那不得瘫了。”

萧则瞥他眼：“那么心疼你替他上？”

宋徽衣摆手：“我还没那么心疼。”

与此同时，躺在榻上的曹寄芳浑身哆嗦，霍仙姑探探脉象，琢磨琢磨着唔声：“这厮做噩梦了不成，怎的又冒冷汗。”

自那日耳鬓厮磨，二人便没再这般正经聊过，宋徽衣心头依旧沉重，垂眼认真捂着手炉，待四肢回暖，正欲问他些什么话，岂料车外传来雪姬的柔声细语：“四哥可在里头？说好陪我逛集市，四哥哥莫要后悔。”

萧则微微睁眼，纳闷会儿，慢慢应声，侧目望向宋徽衣，见他面色红润了些：“待在这里，届时我让皖霖送你回去。”

宋徽衣见他抬手揭帘转眼就要离开了再也回不来，当头一棒，手炉跌落，咣当声儿地轻响，宋徽衣五指揪住了他衣裳，萧则微微顿住，松手，回首对视：“怎么了？”

宋徽衣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长运仙官说，街头有处卖糯米花糖的小铺。”这真是个尴尬话题。

萧则道：“你想吃？”

宋徽衣停了停：“我觉得雪姬姑娘想吃，毕竟姑娘都喜欢甜食。”还是个糟糕内容。

萧则喔声：“走了。”

宋徽衣捧了汤婆子后渐生睡意，车外偶尔经过三三两两的谈笑，声音忽深忽浅，在他耳畔回响。困倦的原因，是为了制止失控妖龙而冒险使出封印禁制，所幸眯半会儿便恢复。他头磕侧板，身体逐渐滑下去，躺在软毯上浅睡了好会儿，直到又一次的火树银花，有人喊：“银月流光，主踏莲火，破武扬剑，除煞降魔，地界昌盛，黎民安康。”说的是萧则，宋徽衣听了心头暖意，闭眼浅浅笑了起来，嘴里喃喃萧则二字，睁了眼，眉眼清明，丢下汤婆子，挪到车门，一只脚要落地的时候，前面一声愠怒问话：“我不是要你待在车里么。”

宋徽衣道：“我只是有些嘴馋了。”

萧则从漆暗小道慢慢靠近，脸色竟沉得很：“我若是赶不过来，宋仙官还真能赤着脚走遍整条街是不是？”

宋徽衣道：“我没打算赤脚，本想先买鞋。”

萧则道：“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