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运单手支颐，已然昏睡了好些时辰，霍仙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坐端正后动了动僵硬牙槽，询问霍仙姑：“山里怎的没有动静，还不打起来？”遭霍仙姑斜眼，笑着反问：“你现在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

苏长运站起身回答：“仙姑说得不错，近段时间忒无聊，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九云天的人钻进来找麻烦，怎能不凑凑热闹。”

霍仙姑垂眼笑着说道：“嗯。”随后又疑问着弯弯脑袋，“咱们这地界还真有人喜欢钻空溜进来。”苏长运便问她是怎么个意思，霍仙姑便昂昂下巴，看向远方。

苏长运随之望去，瞧着素白袍子的人安静自雾海间慢慢显出身影来后，微微挑眉，嘴角咧起来，嚯声，沉道：“两天不到，人转了一圈又给转回来了。”朝人挥挥手，“宋仙官，麻烦将你那要命的主子领回去，他可杵在后山光说了四时辰，萧则不得困得眼皮子直直打架？”

宋徽衣无奈笑道：“抱歉，我这便去瞧瞧情况。”

苏长运便负责在前引路，说道：“玉楼来这儿的时候我还以为那厮是来打架的，结果我握了半天的冷兵器也没等到他俩开打的动静，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霍仙姑还我整日喊打喊杀像什么模样，我明明是为地界着想。”

宋徽衣在旁沉思道：“非万不得已，玉楼神君断然不会选择兵刃相向。”

苏长运侧目瞧他眼：“你如今寡言了些。”

宋徽衣嗯地一声疑问。

苏长运道：“若说以往，宋老板定然会解释你何故出现在此地，又会将话题无缘无故扯到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头，来来回回整得我头疼脑胀……这也算是宋老板的特色罢，如今连这特点都没了。”

宋徽衣愣了片刻，淡淡笑起来：“若觉得怀念，我倒是可以在你旁边啰嗦个□□时辰。”

苏长运清咳一声：“还是算了。”

四合山后某处靠近悬崖处坐落着素莲水榭，游廊虚多，弯弯绕绕也进了水上亭内，溪水潺潺，桌案正前方炉香缥缈，其二位面对面就坐，案上正置着黑白棋局，时过半日，依旧未定出个胜负，萧则与平日不同，面色清醒，倒是未像苏长运话里所说的那般昏昏欲睡，可见他在玉楼这里真吃了次瘪，亦或者玉楼拿了什么物件儿做赌注导致他现今这般全神贯注不容有任何一丝马虎。

苏长运看了老半会儿棋局，再昂首瞧瞧天顶远处那两道激斗的灵识：“一心二用，也是特为考验本事的。”旁边宋徽衣以表肯定：“这种情况，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长运，咱们回去吃点东西吧，我赶来这里，有些饿。”

苏长运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徽衣双手抬起：“绝不是。”

苏长运瞥他眼，微微傲着昂起下巴：“那就给我憋着。”

萧则与玉楼灵识对战，天顶那方厚云直直翻涌，雷动风行，导致流云朝四方扩散，愣是被捅出个黝黑深渊的大窟窿，苏长运感慨着说再那么下去，地界迟早被埋了。

宋徽衣笑两笑，垂眼瞧着水岸里冒出的那些个没有开花儿的素色苞子，安静半晌，伸手探向棋案，轻轻扣了两声，水岸随风而动的波浪逐渐平静，待其灵识回神，萧则淡淡道：“年老色衰啊，玉楼。”

玉楼道：“嘴巴还是那么没规矩。”

宋徽衣道：“二位。”

前面两人侧目望向他。

宋徽衣继而笑道：“尽兴过了，各回各家好吗？”

萧则道：“不想。”

玉楼道：“徽衣，我与萧则约定，今日需定个胜负。”

看来不是那么轻易能收场的局面，苏长运头疼地按按额角，小心翼翼着与宋徽衣意识通灵：“你不是很聪明吗，想个法子，继续劝。”

宋徽衣表面上淡淡微笑：“可惜他们二位比我还要聪明。”

苏长运问：“那怎么着？”

宋徽衣道：“等着罢。”

半炷香过，玉楼动动胳膊导致苏长运紧张得差些亮出兵器开打，好在被宋徽衣阻止且私底下相劝一句：“他只是胳膊酸了。”

苏长运默默然收起兵器。

又是半炷香，水头锦鲤幡然跃起来，咕咚一阵水声，涟漪波动，玉楼自走神里清醒，不经意打碎了臂旁茶盏，苏长运精神头猛上，双眼瞪起前被宋徽衣按住肩膀：“他走神了。”

苏长运眼角微抽：“能不能认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