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衣神情平静，明显在消化信息：“唔，这就有些头疼了。”他瞧瞧拂沅，又抬眸瞧瞧顶头那般天滚雷火烧云的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拂沅也是被记忆逼急了才会这样质问：“不管怎样，在我回来前顾好自己。”

拂沅气道：“你凭什么每次要我顾好自己，你这次又准备偷偷做着什么坏事？玉濂是个蠢货，你也准备和他那样背地里做好事不被我们大家知道真相？”

“……我也不算个蠢货吧，欸，萧大人该撑不住了。”宋徽衣望他良久，“平松。”立在后方颇久的平松得令，施法打昏了拂沅，宋徽衣伸手扶人，嘱咐着，“送他离开。”

平松脸面逐渐失色，却紧张询问：“殿下，那厮，果真是那厮。”

萧则翻剑震飞周遭好些仙兵，缘珠与杨真没了余力回击，封印阵法被迫解散，与此同时，宋徽衣已踏在云层，站在萧则身侧后伸手揪了揪袖子：“我此番上天是为还两块石头。”

萧则转身过来面色僵硬着望他：“我和你一起。”

宋徽衣平静道：“不行。”

萧则收起黑剑，面不改色道：“好。”

听人这么回答，宋徽衣倒有些虚着挠挠脸：“钰青方才醒了又睡，被褥该掉地了，回去帮他掩掩。”见他那张沉寂的脸，笑意逐渐收敛，“少司命与我一块，你不信我，总要信信他是不是。”

被提名的少司命哈哈笑两声，龙桥脸面微妙道：“少司命你这笑声忒明目张胆了些，劳烦您瞧瞧咱们那些爬不起的友兵。”少司命瞥他眼：“龙桥你不也与我旁观袖手来着，可别拿内伤忽悠本官，那可真忽悠不了。”

龙桥耸耸肩。

宋徽衣朝众官拱了拱手：“诸位也不必大费周章，闲暇时告知一声便是。”

少司命咧嘴笑起来：“欸欸当初我就说不用这么大阵仗，谁想其他固执老仙官不同意嘛，非说你异常凶恶，定要以降魔阵困了逮住，唉，他们真是年纪大了啥都怕。”

顶端某个白纸遮面的老神仙羞怒道：“少司命你胡说谁年纪大了。”

缘珠仙官倒是不顾场合着笑起来，她瞧瞧几派仙人干坐着干站着口头议论纷纷，与少司命道：“宋仙官既已寻到，咱们便快些回天。南衡仙官，长运仙官，二位与我们一起？”

苏长运心虚着清咳两声，毕竟当年自个飞升前早已是地界的官儿了，时常给萧则传递情报这件事，在那些仙官眼里看来怕很是偷鸡摸狗，再者缘珠仙官与他是运动同好会的成员，平日里来往甚多，她心底里怕是被气死了。摆摆手，朝着缘珠笑：“我还是算了，有事。”

宋徽衣笑着拍了拍他背脊：“南衡仙官也有要事，不便回天。”萧则瞥瞥他，冷哼声，略有不满。

“……”

拂沅罕见做了旧梦。

开初是孟娘坐在灶台后面起火的景，孟娘见他发呆，伸手摸摸他眼睛笑着问：“沅娃，今日阿濂又把你气着了？”孟娘是家中长辈，她收养的孩子里，有拂沅，也有阿濂。他当时不叫拂沅，至少孟娘喊他沅娃，大家便都这么喊他了，孟娘喊阿濂为阿濂，阿濂也就是阿濂了。阿濂经常跑去后山独自玩耍，最后夜深人静，浑身狼狈地摸回家里，对此孟娘并未生气，也并未责罚，只是让他莫要再晚些时候回家。

当时阿濂默默应着，性格安静，却不知为何，时常惹怒拂沅。孟娘便笑着说：“阿濂简直就是沅娃的克星嘛。”拂沅倔着嘴说不是。

拂沅记得，阿濂绝非宋徽衣这般温柔善解。初遇时他蓬头垢面浑身污泥，坐在小丘上，他说离远点。那会沅娃早已有了冰冷性子，他拿起脚边石头砸向那位少年，警告道：“你才是，离我们远点，这里是孟家院子。”

阿濂额头被砸破皮，血顺着眉角直流，可他仍旧一动不动沉默着坐在原地，沅娃见了没再丢石头，瞪他眼：“日落前离开，回你的家去。”

再见到那位少年时，是第三日，孟娘将他带进家门：“这是阿濂，今后与你们一样，住在孟家。”孟娘是个随性自在的人，规矩是有，却并非寻常人家那般需尊称长辈喊爹喊娘喊姨姨，孟娘只是他们的孟娘，阿濂却直呼其名，喊她孟凰。孟娘闻言，哈哈笑两声，拍拍他背脊，对其他孩子说：“这孩子将来有前途啊！”

沅娃无奈道：“你从哪里看出他很有前途的。”

有段时间后沅娃和阿濂吵了一架，沅娃埋怨他回家太晚，阿濂却问他：“我进房动静太大了？”

大通点点脑袋：“是啊，你肯定是昨晚动静太大将沅娃吵醒了，不过你幸好没有将我吵醒，阿濂，你人真好。”大通是个胖孩子，他只晓得吃饭睡觉，孟娘要他认字，他认了便犯困，孟娘只能大笑，同时苦恼大通以后娶姑娘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