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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2 / 3)

作品:《阿吱,阿吱

每天都在崩溃和更崩溃中徘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儿。

无数被强-奸的女孩送过来,被刀砍枪射的老少送过来,救的活的,救不活的……

安全区挤了十五万人,他们外面杀不够,还要进来杀。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日本人高兴地走了,还从护士宿舍抢了一堆小玩意。

钱要拿,手表项链要拿,吃的也拿,一块糖都不放过。

每次被洗荡,都像去地狱走一趟般,除了肉-体上的折磨,还从精神上的压迫。在杀戮、奸-淫中威逼你从内到外对他们臣服。

战士屈膝了。

百姓麻木了。

摇摇晃晃的脊梁,还能撑多久。

还会撑多久?

……

南京像一个被密不透风的铁笼,进不来,出不去。

外界的人们恐慌了,对里面的情形一无所知。

肖家一直做着战后工作,为抗日宣传、物资筹集等做出了不少贡献。儿子非要跟着姜家小姐去南京,已经多日没消息了,二老心急如焚,终于坐不住,和一群记者与其他人士前往日本驻沪领事馆质问。

来的大多是有亲友尚在南京的。

“为什么**息!”

“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方回应让人哭笑不得。

“我们在轰炸时十分注重保护南京主要建筑物与居民。”

“城内尚有威胁分子,部分军队仍在反抗。我们十分爱护城内的平民,并为他们送上食物,提供医疗服务。”

“火是中**队放的。”

……

肖望云发烧了。用了药,阿如和孟沅轮番照顾着他。

夜里,他忽然惊醒,他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一些……难以启齿、不敢想象的事。

“感觉怎么样了?”孟沅守在旁边,一直没合眼。

肖望云紧蹙眉心,到处摸眼镜。

孟沅拿起眼镜,双手递给他。

肖望云戴上,道了声谢。

他躺在一个小棚子里,底下铺着薄薄的褥子,再底下是厚厚的稻草,很温暖,可他伤寒,不停地哆嗦。

孟沅抱膝看着他,把他脚边的被子裹紧点,“你还在发高烧,腿上的伤感染了。”

肖望云头疼的厉害,腿也跟废掉似的,又酸又痛。他要起身继续去找姜守月,还没坐起来又跌了下去,“我睡了多久?”

“半天。”

他揉着脑袋,无比痛苦。

孟沅小心问:“出什么事了?”

“我的未婚妻不见了。”

孟沅哑然。

“已经一天一夜了!”

“你别着急,这边没有,外面还有好几个安全区。”孟沅不下意识地说了一通,“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你告诉我,我也能帮你留意留意。”

“淡黄色的大衣,里面穿着蓝色旗袍,鞋子是……鞋子我想不起来了,跟你差不多高,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

孟沅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你。”

“不客气的。”

孟沅偷瞥他一眼,“你们订婚了?”

“只是私下定了终身,还没来得及见父母。”

“我就是南京人,从小在这长大,这边很多难民我都认识,等天亮我挨个帮你问,也许有人碰巧见到过。”

搞什么,明明爱慕他,那个女人不在了岂不是正好。

可孟沅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民族、同胞受难之际,自己这搬不上台面的儿女情长早就不足一提了。现在,她只想活下去,一起活下去,不要再多死一个人了。

“那就麻烦你了。”

孟沅摇头,“小事情。”

……

日本兵拿中国人的痛苦当消遣。

占了城没事做,高兴了抓点女人,不高兴了再抓点女人。

又打着抓军人的口号扛着枪冲进安全区,有时候抓远去欺辱,过个半天一天再送回来,有时候就地解决,当着无数双眼睛就开始作恶。毫不避讳,不知羞耻,自豪地光着屁股,甩着孽根与旁边吓得颤颤巍巍的难民打招呼。

作完孽,高高兴兴走了,还得抢上两只鸡。

这队刚走,另一队又来。

天刚亮,安全区里鸡犬不宁。这一次,孟沅遭了殃。

阿如和她抱在一起,但是日本兵没抓阿如。两人脸上涂满了烟灰,阿如听肖望云的话把头发剪了,孟沅说自己是唱戏的,头发没了可不行。

日本兵拽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在地上拖着走。她大声呼救,可没有一个人敢动,大家皆低着头,不敢看,不敢说,生怕苦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狗日的,放开我。”她用力掐那日本兵的手,“小鬼子,你妈的!你不得好死——”

肖望云还发着烧,艰难地爬起来,拖着腿过来推开日本兵,将孟沅护在身后,他张着手,脸色苍白,格外虚弱,“你们”

刚说了两个字,日本兵大骂一声,拔刀挥了过来。

孟沅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肖望云的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

血汹涌地喷了她满脸。

日本兵大笑起来,一脚将肖望云的头踢开,血在空中撒成一道红色的弧线。

孟沅看着他的头像皮球一样掉到远处的地上,弹了好几下,最终停在沟边的石块旁,他仍睁着双眸,留着保护她时满眼的愤恨。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栽了下去。

四肢还在颤动。

孟沅抓着头嘶吼,“啊——”

她有些喘不过气,整个人朝后躺过去,好像心被一只利爪握住,慢慢地往外掏一样。

好痛。

好痛!

安全区负责人赶过来,拦住日本兵。他们说了什么,孟沅已经听不到了。

血溅到她的眼睛里,她看着天空,红色的天空,红色的云,红色的世界,渐渐失去了知觉。

是的。

没有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