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硬刚狗皇帝的那些年 / 章节正文阅读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睡觉,看美女和作诗(2 / 2)

作品:《硬刚狗皇帝的那些年

庆福垂眼打量着我。

我做作地拿起第六张帕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疾言厉色的态度有所松动,皱眉道:“若是实在撑不住,就去外面歇歇。”

我未发一言,转过头去,眼睛发直地盯着我的那个御史朋友,他正与别的年轻臣子们一道儿联诗行令,爽朗的笑声不住地往我耳朵里钻,勾得我心痒难耐。

看了半晌,我可怜巴巴地对庆福道:“我不去外面,庆福爷爷,我想去联诗。”

“不行。”庆福立刻拒绝:“老夫万不能放你去丢人现眼。”

我想说放你娘的屁,老娘文采好得很,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文采的问题,而是员工管理的问题。

“好吧。”我低落道:“眼下用不到我,我去旁边歇歇。”

庆福松了口气,拿眼斜睨着我:“别太久了。”

我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我转头看去,只见魏婉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道:“久闻沈娘子文名,看沈娘子起身,可是也要下场联诗了?”

我的屁股僵在半空:“啊?”

魏婉儿兀自笑着,指了指云帐中央聚集的十余个年轻臣子,催促道:“马上开始了,沈娘子快些。”

我望了眼扎堆的才子们,手顿时痒了起来,好想去啊!

虽然蠢蠢欲动,但我现在只是个无官无职的白身,不得李斯焱和庆福首肯,我是不敢随意去和这些朝廷栋梁厮混的。

庆福在我身后轻咳了一声,嘴唇翕动道:“好好回答魏才人。”

我向魏婉儿简单行了个礼,客气道:“多谢才人提醒,可我并非是下场联诗,只是因身体不适,想下去略歇息片刻罢了,扫了才人的兴致,沈缨给才人陪个不是。”

魏婉儿略显失望,但她性子好,没有为难我,只是点了点头道:“沈娘子哪里话,是我想错了,既然身子不适,那一定要好生休息才是,别太劳累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按部就班地朝李斯焱打请假报告:“陛下,我……”

李斯焱冷淡道:“这就想走了?”

我解释道:“不是,只是去僻静处坐一坐……”

他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谁准你下去的,没听见婉儿让你去联诗吗?”

我整个人都懵了,愚蠢地又啊了一声。

魏婉儿意外地瞪大了眼,木呆呆地瞅瞅我,又瞅瞅李斯焱。

李斯焱淡淡道:“你想让她去,便让她去,不用顾及她说什么劳累不劳累,歇息不歇息的,她只是一个不能自主的下人而已,倒也还没有那么金贵。”

魏婉儿也懵了,轻轻咬着下嘴唇,神情有点无措。

我冲她和善地笑了一下,但如果她观察得比较仔细的话,会发现我在暗地里狂磨后槽牙。

在魏婉儿想好得体的圆场发言前,我抢先一步笑道:“陛下说得没错,我没那么金贵,便随了陛下和才人的心意,联完这一轮再出去吧。”

李斯焱没吭声,垂眼盯着面前的果盘,好像要把那只蒸梨给盯出个洞来。

见李斯焱为了魏婉儿的小要求把我强行召回,王芙娘美丽的小脸蛋上青一阵白一阵,酸得都要滴出醋来了。

她今天流年不利,先是被我给阴阳怪气了一顿,又多了个美貌值甚至连名字格式都与她不相上下的谢修娘来试图争宠,好不容易熬到谢修娘下了场,李斯焱又开始宠溺魏婉儿……

她刻薄地哼道:“魏妹妹何故要对她如此客气,陛下也说了,如今她就是个奴才而已,是陛下和妹妹开恩,才让她和朝廷的肱股之臣切磋一二,她连个谢恩都不会,当真是没规矩。”

她说我没规矩?我惊讶地睁大了眼。

我马上让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没规矩,反唇相讥道:“那是,本奴才跟着老太傅开蒙的时候,王才人你还在齐鲁乡下玩泥巴呢。”

原本她的脸上是酸劲儿,我丢出这句嘲讽后,她的表情凝固了,只剩下惨白。

时人重血脉与姓氏,贯以门第与才学论高低,哪怕我如今虎落平阳,依旧执着且发自内心地看不起李斯焱和王芙娘这种不入流还他妈格外轻狂之人。

我极度傲慢地睨了她一眼:“他们是朝廷肱股之臣不假,但上了这个场子,大家论的都是诗才高下,魏才人听过我的诗文名声,特意荐举我,我也承她的情,用得着王才人你指手画脚吗?”

“你!”王芙娘被气得发抖。

“你什么你?”我道:“王才人是体面人,讲话还是要雅致点。”

说罢,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拽得二五八万地一振裙摆,向云帐中央走去。

几个年轻臣子早已候在了那里,见我前来,纷纷站起向我点头招呼:“沈娘子,好久不见。”

我的那个御史好友也在其中,对我眨了眨眼,小声笑道:“连得宠的娘娘都敢顶撞,你这性子可是一点没变。”

我道:“算她运气好,我今天生病,没骂人的力气。”

我给他们挨个儿行了礼,客气地微笑道:“诸位大人久等了,方才我与王才人有些争论,脚下被绊了一绊,来得有些迟,心里过意不去,先敬大人们一杯。”

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仰头一干而尽。

速度快到庆福没来得及冲过来踢飞我的酒壶。

我抹了抹嘴,嘿嘿一笑道:“好酒!”

年轻臣子们自是夸我爽快云云,大家都是青年人,互相说了几句话,就自发地熟悉起来,我自幼见多了这种文会应酬,那叫一个对答如流,谈笑风生,说话间恍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如果孟叙和哥哥也在就更好了。

我同他们寒暄,免不了多喝了一点酒,醉眼朦胧间,偶然余光瞥到高高坐在上首的李斯焱。

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最高处,手里把玩着一只新酒杯,王芙娘正泪眼朦胧地向他告我的状,他神色敷衍,无动于衷。

见李斯焱不开心,我便开心极了,转过头来,非常起劲地给我的御史朋友捧场:“江兄这句妙极!好一个诗书宛似陪康乐,少长还同宴永和,两年未见,江兄才气见长呀!”

他自是十分得意,摇头晃脑道:“过奖,过奖,下句轮到你了,你要如何应对?”

我思忖片刻,对道:“那我便联一句:夜酌此时看碾玉,晨趋几日重鸣珂。”

他笑道:“工整有余,缺些灵气,不如从前好了。”

我骂他:“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另一个年轻朝臣出来打圆场:“沈娘子御前当差,自然比我等繁忙些,谁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净抱着些集子研究,正经事是一点也没干。”

江御史哈哈一笑:“盛兄作甚要揭我的老底子?弟弟的上峰就在席间,可不能叫他听见了!”

我立刻道:“那么方便?懂了,现在就找他告状去!”

众人自是笑得前合后仰。

一群人边调笑着,一边游戏似的联了十几句下来,大家都是科举上来的年轻臣子,各个文采不凡,我在里面只能算个中游偏下水平,但即使这样,也极是满足。

只因宫里太孤单了,我可以和夏富贵,小金莲他们聊家常八卦,但却没法子聊诗词文章,狗皇帝和魏喜子倒是可以和我切磋文墨,但我又无法和他们投机。

今日和年轻的臣子们一起谈笑对诗,让我恍然回到从前哥哥带我去串各大文会的日子里,哥哥牵着我的手,对他的朋友们炫耀道:这是我妹子,叫沈缨,文章做得不好,诗却还成。

手里好像还残留着哥哥手心的温度,一晃却又回到了当下,我心中涌出一丝深重的悲意,联诗的还是这些人,哥哥却已经不在了。

我不由回过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李斯焱——我们全家一切不幸的源头。

他的面色如寒霜,冷峻至极。

真奇怪,明明今天是上巳佳节,他请了满朝文武游乐宴饮,还抽出宝贵的时间奚落了本下岗起居郎几句,为什么还要不开心?

不独是我发现了上位者的低沉,刚刚联完一圈诗,江御史逮了个空隙,有些发怵地悄悄问我道:“陛下今日兴致不高吗?”

我摇摇头:“早间还好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一直甩着脸子。”

江御史还想再问,忽见李斯焱一道凉凉的目光直射而来,他浑身一凛,闪电般弹开一丈远,不敢再跟我说小话了。

旁的人也都发现了皇帝陛下不大痛快,谈笑声渐渐地小了下去,有些比较敏锐的,甚至已察觉到了问题可能出在我身上,之后我再对他们说话,他们只是笑一笑敷衍过去,态度比刚见面寒暄时生疏了不少。

正巧联诗联到了一个不善文墨的世家子哪儿,这个世家子抓耳挠腮了半天,对不出下一联,也不愿认输,一时众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场面一下子便尴尬了下来。

不过就短短一柱□□夫,在李斯焱和这个世家子的通力合作下,好好的诗会被搅得一团糟。

我陡然觉得好生没趣。

几个年轻的臣子在这里坐着,看似自由无拘,泼洒才华,其实一言一语都在皇帝的注视之下。

他正常的时候,我们尚能放肆些,可他一旦流露出一丁点不悦,所有人的舌头都像是上了个禁锢一样,哪还能畅所欲言,随意交游呢?

我心头憋闷,站起身,一揖到底道:“今日能同诸位大人们一道作诗,极是畅快开怀,只是我前夜未曾好眠,头有些发昏,恐怕不能再接着联诗了,这样,诸位大人自便,我便先失陪了。”

见我主动告退,众臣都松了口气,礼节性地挽留了一二。

挽留得最假惺惺的就是江御史这个龟孙,边虚情假意说啊呀好可惜哦不如多联一圈再走呢,边偷眼观察皇帝的反应,见李斯焱的眉头又开始聚拢,江御史话锋一转:“……当然,还是身子康健更加重要,我们改日再切磋,沈娘子快去歇息吧。”

我被他气笑了,嚣张道:“你可别忘了,你的上峰就在席间,小心我找他告状去!”

在群臣的笑声中,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拿起刚刚记下来的文稿,穿过云帐,径直向魏婉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