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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流年叙(8)(1 / 3)

作品:《[剑三][花羊]青山不慕

万花忽然收起锋芒,问的问题突然而荒谬,垂下的发丝散在人肩窝里,让荀子卿手足无措,愣了半天只窘地说了个“你”字。

苏槐序捻着他微凉的下巴看他,摩挲那处的细滑皮肤有些不想松手,想了想又道:“我要的不多,道长将我前几年写给你的信作酬金还我便是。”

彼时天光愈暗,荀子卿病后整个人灰白单薄,投在他俯身的阴影下妄图藏进晦暗,听见他的条件,双眼霎时如月光照水般亮了起来。

“怎么,你既要走还收着作什?还是道长早就扔了?”苏槐序凑过去与他鼻尖相对,墨袍衣袖恰如展开的燕翅遮去了他避开的可能。

荀子卿面有为难之色,辩解道:“那些信件我原是收好的,只不过……在邺城南下时尽数遗失了。”

“是么,太可惜了……”苏槐序双眸忽然闪过狡黠,唇角一勾便在他微开唇间印了一道浅吻,随后蹭着他英挺的鼻梁低语道,“那信没了,道长把自己抵给我,如何?”

不知何时,他们已凑得那样近,多日来的诊疗让他习惯了他的近身触碰而全无抗拒,令他能恶劣地为所欲为而不加防备。薄唇蜻蜓点水地擦过,撩人的药香尽数灌入鼻腔,荀子卿彻底呆住,苍白的皮肤不禁染红,继而红透了脖颈。

苏槐序不过是迫他说点心里话,原以为这般行事他会拒绝或是恼,甚至准备好了接他的反手一掌,万没料到他会灼灼盯着自己。那对眸子如含一汪清水澄澈透亮、瞪着他动也不动,似乎与多年前他望着他背影时的眼神并无二致,倒令他的心神晃了一晃。

这么多年,苏槐序已然习惯了对付那些难缠的病患,或迫或诈令人生畏的有,惹得人发怒的有,荀子卿这般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使他忽然想起荀子卿与旁人的不同——他总是与他们不同,他早该知道的事。

冷淡的拒人千里宣告瓦解,有意或是无意,再明朗不过了。

万花下意识松开他,唯恐再触碰会生什么邪火,抬手一扬在他额间叩了一记,急忙转移话题盖过自乱阵脚的窘迫:“你既交不出诊金又不肯以身相抵,养好伤之前便只能听我的。我给你膝上上足了药,你要逃走或是出去送死,想也别想。”

荀子卿吃痛地皱眉,这才从突然的轻吻里缓过神,再看万花似笑非笑威胁他,这才如梦初醒,偏过烧烫的脸根本不敢看他。

苏槐序看他的模样终于笑出声来:“你暂且放宽心,虽无法彻底治愈,我都会尽力为你施针、陪你康复。不过,如果荀道长真的讨厌在下、不想看见我,那另当别论。”

荀子卿倏地转向他,望着他弯起的眼角蹙眉:“我没有讨厌你。”

“哦?那急着要回江湖里送死,是要继续匡正天下?”万花又问。

荀子卿攥着被单,手指收得骨节发白。

“你定见过诸多人,无家可归者、痛失亲族者、诀别所爱者。你替天下斩妖除魔,不肯舍弃他们而求全自身。”苏槐序忽然正色,覆上他的手背道,“可你如今有此一遇,惩奸除恶的宏愿可否暂且放一放、先养好伤?我虽不那么喜爱世人,你若心怀天下,往后要医谁你开口便是。”

苏槐序难得让步,一让便抛出举足轻重的筹码。荀子卿看他看得目不转睛,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是那个严谨从医、对他人漫不经心的万花,是那个手起刀落绝不会可怜兔子的医者,是那个说着金戈铁马、意欲去到险地寻求极致医术的杏林妙手。而今他口气轻巧地说要与他同路,哪怕他的路或许只剩淡出江湖。

过去未来的时光在此刻重叠无二,映出绚烂如绸的满谷春花。

“怎么,荀道长嫌我医术不够好,救不得你放下的家国天下?”苏槐序见他发愣,眉头一挑,故意问,“或者,你仍旧是讨厌我?”

“不是!”荀子卿终于忍不住抢白,咬牙一叹听天由命,“你予我的信我都有记着,哪怕为战火所焚也都记着。若不是不能书写,我定会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