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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天坑(1)(1 / 2)

作品:《[剑三][花羊]青山不慕

往后一连晴好了几天,只在日暮时分起风,扫去满地枯叶,隔日清早就有新的花木从枝桠窜出来,几日后便开得熙熙攘攘。

曼陀罗也开了,清一色的钟型白花卷曲绽放,妖娆地悬在荫蔽的藤上,像有毒的蛇一路蜿蜒到雾蒙蒙的城南矿。

苏漓得了吴岩的供词,早派人将天坑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潇忙着排查失踪的吴家小妹,将城郊与附近山峦都纳入了排查地域,专开一些普通兵士不敢开的暗道机关、可疑石门。人手不够,荀子卿就常去帮师叔的忙,连佐星野也不得不跟着顶半个大人。苏槐序没有好脸色,把自己关屋子里懒得出去。

柏文松的院落就这么空了下来,他百无聊赖在房间里画画,等午后有人来取走、再张贴到街巷。

荀子卿刚巧背了剑踏上石阶回来,与随侍打扮的来人打了个照面。对方险些撞到他,低头赔礼道歉将一张画落在石阶上,宣纸沾了未散的阶脚露水,顷刻被染坏一半。他只得皱着眉,可惜地捡起来准备扔。

荀子卿好奇一瞥,却见寥寥几笔歪歪斜斜,根本看不出眉眼口鼻是谁,再看他抱着的那一踏都是这副模样,而柏文松立在院子里打哈欠,手上的墨沾在鼻尖上把脸糊成了花猫。

荀子卿抽走师侄手里的废稿,轻咳一声,道:“柏师弟,是安镇张贴的画像不够?”

安镇就那么大,要画自有苏漓府上出人,怎么也轮不到柏文松。且万花真的不是各个都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花的,苏槐序就唱歌不着五调,也从来不弹琴写诗。

柏师弟明显不善丹青,画了这么一叠都似鬼不像人。

花猫柏文松却不以为然,摇头:“荀道长有所不知,苏大人说郡县里也要贴。”说罢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这个是镇上另一户人家的小姑娘。吴岩没拦着自己女儿,不知道管教小孩子别去危险的地方,现在出了事便赖上镇里曾与吴小妹一起玩的伙伴、迫人家全家去找。现在好了,上午又丢了一个。”

“什么,又少人了?”荀子卿心下一惊,再无心思管手里的画像是人是鬼。

“是啊,我到安镇曾给她瞧过咳嗽,作画人里就我有印象,苏大人便让我帮忙了。”柏文松说得十分丧气,“我画了整整一上午。”

荀子卿默默将废稿还给柏文松,环顾四周,又问:“苏槐序呢?”

“哦,我师兄刚才说出去镇上用膳,应该快回来了,荀道长你回来等着就好。”柏文松更丧气了,冷锅冷灶东西没人吃,荀道长不在,师兄连话都不说。

荀子卿微微诧异:“他竟会出门?”

柏文松刚想接话,却见荀道长身板一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深邃的眼眸微微张大,目光锐利令人心头冷颤。

“我、我怎么了?”柏文松抹了一把脸,摸得满手墨印,刚想嬉笑说自己不小心,不料鼻子一嗅就闻到了一缕焦糊味,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背后方向有屋子起了火。

他惊诧得目瞪口呆,荀子卿早化作一抹白影闪到屋前。

“啊呀,厨房!”柏师弟反应过来,边跑边跳脚,“怎么回事?师兄不回来吃饭,我没生火啊?”

荀子卿蹬开虚掩的门却未见火星外窜,扫一眼平安无事的厨房内,忽然将目光投向屋后,立刻发现了点火燃烧的一方矮草垛。草垛本不会放在背阴处,亏得早上有雾有露,草垛引燃不到一半便只余浓烟四散,三两步绕过水缸,果真透过浓烟依稀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在快速逃开。

他眸色一凛,当即提气点足展了轻功追出去。

柏师弟忙着舀水救火,找了一圈提着水瓢出来,哪里还有荀子卿的影子?他愣了片刻,想起师兄的叮嘱,忽然面色大变:

“不好!”

这日早早起了风,云彩从东飘到西,遮得日光时明时暗,流动的光影映在城南废弃的平台与竹屋顶,似滚过的走马灯。

屋子是临时造起来的,苏漓要盯着这一处,不惜把周围林地都砍了以防生变。此刻他长衫窄袖束发玉冠,揣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在屋前踱步,身后列了一排蓄势待发的侍从。

苏槐序裹着薄斗篷坐在屋内的软椅里,面容黯淡没精打采,唯有微微带笑的双眸随苏漓踱步掀起的织花衣摆转动一二,手里捏着几张信纸有意无意地翻,远远看上去就是只奄奄一息的孤燕。

不远处的天坑矿地被木围栏围住,浓浓的雾气笼罩,死一般寂静。

案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苏漓那与苏槐序相似的脸孔板起来便十分刻薄,眉头随着日影偏移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扭头站定,目光穿过竹门肃冷地看着苏槐序。

苏槐序眉头轻挑,无可无不可地拿起首页的纸张叠到底层去。

“你斟字酌句那么久,倒是看明白了?”苏漓远远扔过来一句话,冷冰冰的能把竹门砸出一个坑。

“看什么?”苏槐序扬手,直接将纸页抛散到门前,轻笑,“都是废话,捕风捉影没有一句实,说到底矿里就是个疯子闹事罢。”

“疯子或常人,都需应对之法。”苏漓背着手再道。

苏槐序杏眼眯起,笑开:“方圆三里都被你搬空了,等你炸平矿底、挖开看看再说。”

苏漓霍然肃立:“等有人伤亡,便迟了。”

苏槐序嘴角噙了抹幽幽冷意,抬睫与他对视:“你也会关心人死活?”

空气刹那冷凝,周围的随侍甲兵大气都不敢出,唯两人皆面色如常仅以目光对峙,这种轻蔑不屑又针锋相对的举动似曾上演过百次那般娴熟。

苏漓盯了他一会儿,主动挪开视线,望向雾腾腾的栅栏随口道:“我不至于派杀手杀你。”

“我知道。”苏槐序目光微动,动了动身体靠向软椅另一侧,“你不过毁了天梯、断了药源,暴露了青庐所在。我这不是乖乖下了山,免得你背镜湖村那几十条人命嘛。”

“他们会安全迁出。”苏漓冷冷地回他,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卷扔给他。

苏槐序信手展开,只见上面用极细的小楷写了三个字:辞金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