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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江岸16(1 / 2)

作品:《江岸有枝

难得的好天气光顾了这个冬天,也许是清晨的阳光太暖和,灌木林底下能看见跑出来晒太阳的猫;

汽车呼啸而过,扬起柏油马路上积下的尘埃,猫儿又受了惊似的躲到枝桠绿叶的空隙里,窸窣几声,就没影儿了。

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醒得很早,也似乎从未休眠过。环球大酒店的霓虹灯从晚上七点一直亮到凌晨四点。

与它相隔几百公里开外的京郊,日光昳丽,惠风和畅,泥里的草应该感受到了这场过境的暖锋,蠢蠢欲动想要探出头。

偌大的泥地和青草地被极高的围墙包围,围墙上爬满了长满尖刺的荆棘,绿叶窜动之下,是连接电网的金属栏杆。栏杆一直延伸到装修繁冗大气的欧式拱门前,烘托出一个伪木质牌匾。

“langdonequestrianfield”

兰登马术场。

似乎很久都没来过这个马术场。

贵宾用户更衣室,沉香木质地的衣柜里陈列着一排不同样式的马术服,有银丝镶边的纹路,具有中世纪特色的蓝宝石纽扣,丝绸质的衣领简约却规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下其中一件,一颗一颗向下扣好扣子,他不习惯佩戴胸前搭配好的金色怀表,于是把怀表取下,踏上棕色长筒靴,沈岸一边戴护腕一边出门。

这个马术俱乐部创建的时间挺久的了,翻修过好几次,看来仍旧保留了创始时的西洋风格。几个哥们儿不常来,但这里的美女教练还是能巧笑盈盈喊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沈岸出来的时候,白吟静早就在门口备着了。

这个身高一米七五的高挑美女先是朝着沈岸礼貌问候,随即露出大方且极具亲和力的灿烂微笑;她一边指路,一边有条不紊地介绍他们马术俱乐部的历史。

“在上个世纪的时候,我们创始人兰登先生就请了几位当时有名的建筑大师,开始规划马术场的设计蓝图了……沈先生,请往这条路走——走廊上挂的是我们俱乐部创始人的照片,那位挂在最右侧的是现任董事,也许您或者您父亲认识——先生,小心脚下——”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很寻常地往他胳膊上扶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很敏锐地避开。她没有觉察,只是拿出男士常用的护手霜,什么也没说,职业习惯似的往他手背伸去。

“什么?”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音色若纯酿的白葡萄酒,醇厚好听,语气却十分不耐。

白吟静愣了愣,作为明艳系美女教练,就算这里的贵宾用户见多了嫩模小明星,也很少有对她这种态度的。

只是一瞬间,她立刻调整好当下情绪,将护手霜收起来:“宝格丽的护手霜本来也不适合男士用,您不喜欢,下次我看看别的牌子。”

她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然而沈岸并没有什么心思哄美人开心:“谢谢,我不用。”

白吟静笑容差点挂不住,但职业素养还是驱使她继续陪着客人走进马场。

这里的马场分等级,有专门给小朋友学习的场地,给成人划分的场地,甚至有专门为情侣提供的“浪漫圣地”,当然也会向顶级用户开放私人马术场地。

那头严骆荣已经牵着一匹白马过来了,白马上坐的是戚因莱,她不大喜欢马术,这会儿坐在马上战战兢兢,腿在发抖,时刻担心自己掉下来。

严骆荣只是牵着白马往前走,并没有顾及到戚因莱的情绪。

“三哥!”看到沈岸走进来,严骆荣立刻走上前去。

白马失去了牵引,上下抖了抖鬃毛,颠簸不太大,但是戚因莱实在害怕,脸色一黑,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沈岸身边难得站着个高挑明艳的大美人,严骆荣眉一挑,想揶揄几句,但又不敢正面拿这话跟沈岸说,于是把头朝向白吟静:“白小姐,好久不见啊,又漂亮了不少。”

白吟静笑着跟他打招呼,她可是眼尖地看见了人家未婚妻就在白马上坐着呢,这会儿能避嫌就避嫌。

“你身边这位啊,这一圈儿人谁见了都得叫声哥。”严骆荣给了她一个眼神。

白吟静当然知道沈岸的身份,但没有想到他的长相和气质也那样出挑,比她还高了一个头,穿上马术服的时候,就像是刚从中世纪的画里走出来,肩宽背挺,腰部精瘦,腿修长,感觉很有力量,在她所见过的贵宾用户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样想着,饶是她阅人无数,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然而对方的气场让她有些不寒而栗,他没什么笑容,眸光凌厉,好像把疏离和淡漠写在了脸上,也不知道是性格就这样,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不顺心呢?

“哈哈哈,听你们都叫沈先生一声‘三哥’,那我也就厚脸皮跟着叫了。”白吟静巧笑倩兮,说了句中规中矩不算明显越界的话,“三哥不常来吧?我先带你去认认马——”

沈岸微一皱眉,没等她说完,就先拒绝了。

“不用”两个字,冷得像冰块一样;这个气场极强的男人把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到嘴边,吹了声清亮的口哨。

那头传来一声惊呼。

远处一匹健硕的白马仰身一跃;与此同时,近处的戚因莱坚持不住,从自己的马上落下来,吃痛地撑起自己的腰部。

周围几个马术教练见了,立刻去扶她。

那匹健硕的白马迈着步子走到沈岸面前,像是在确认似的,低下头,清澈的栗色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沈岸伸出手去抚了抚它的鬃毛,动作很温柔。

“三哥,这马认识你啊?”严骆荣问道。

“不是,它认识我父亲。”沈岸给白马顺了顺毛,然后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而戚因莱那头,她本来就不太痛快,只好去坐到在旁侧休息的简澄九旁边。

草地上铺着天蓝色的野餐布,戚因莱在上面拿了个椰子,插上吸管,喝了几口。

“没事儿吧,因莱姐?”简澄九用自己的蓓蕾帽给她煽风。

“别叫我姐。”戚因莱本来就不爽,这会儿看到简澄九,直接给了个白眼,“离我远点。”

简澄九听了,把蓓蕾帽收起来,没有看她,反而是委委屈屈往严骆荣那处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严骆荣看到简澄九求救似的眼神,跟着白吟静一起走过来,“女士们在这里休息,我跟着白小姐再去挑一匹马。”

戚因莱并没有说话,好像这个替别的女人解围的并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难得有这么好的阳光,暖空气从南方过来了,雪过之后,京都的日色更加灿烂。这道暖锋让草木有复苏的迹象,草坪上那莹莹一点翠绿,俏皮灵动,珊珊可爱。

陈延彻骑在一匹毛色鲜亮的黑马上,和沈岸并肩驰骋。他们好像很久没这么一起骑马了,陈延彻转头看向沈岸:“豁!要是有枝姐在这里,她马术简直可以碾压一众教练了!”

“嗯。”江有枝会马术,也很会打高尔夫和保龄球,他是知道的。

二人行过几道栅栏,非常有默契地一拉缰绳,马蹄前腿抬起,后腿弯曲一跳,利落跃下。

白马似乎很喜欢沈岸,相当配合他,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合作好几年的伙伴。

“我记得,有枝姐也喜欢骑白马,她说那样好看。”陈延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然自顾自说得很开心,“对了,今天她怎么没来啊?”

沈岸微抿了唇。

有枝姐,有枝姐,他还能说个不停了。

“小九说,这次请了她来的,院儿里熟悉的都请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呢。”陈延彻叹了口气,翻身跃下马,望向不远处,“小九,你姐姐呢?”

简澄九在晒日光浴,头发做了羊毛卷,今天的打扮是法式复古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