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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1 / 1)

作品:《长安

安王的发落迟迟未曾下达,转眼又是一月过去。

三月暖春,树枝抽芽,春花含苞,春风一夜绿了大地。厚重的冬衣脱下身,长安发觉身子又丰润了许多。特么的这具身子是本着妖孽本妖去长的么?十五岁的姑娘硬生生长成这幅模样是要逼死谁?长安不禁头疼,看来今年的春衫又得重新置办。

既然要重新置办,不若连承礼的衣裳也一并重做了。承礼这段时日体格强健了不少,旧衣虽还可以穿,但到底不体面。如今的承礼不是以前的承礼,已然讲究了起来。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长安当下便着人安排。

郡主府上没养绣娘,红雪红月红星几人的针线活儿虽说不错,到底比不上以刺绣为生的绣娘。长安于是干脆叫红月去请了颇负盛名的玲珑绣坊的绣娘来府上裁衣。

每个样式多做几身,刺绣用的花样子,是由长安亲手所绘。

陆承礼被人从屋里挖出来,端坐在一旁等绣娘替他量尺寸。长安一手扶袖一手执笔,正在画花样子。大盛流行的花样子虽精美非常,但还是太繁复华丽了。这般做几身出门做客倒也无妨,但平日里穿着着实有些不方便。

陆承礼捏着画好的花样子看了看,挑起一边眉。先是‘树叶论’,又是这独特的花样。他心中不由对长安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外头在传长安自幼长于乡野,不通文墨,最是草包美人一个。可谁家草包能有长安这般豁达心性?单凭的这份见识,可比一般世家教养的姑娘都要强。陆承礼这般日日从旁瞧着,不免好奇起长安是谁教出来的,十四岁就这般通透明理。

注意到陆承礼的眼神,长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继续画。

她可没心思去管陆承礼在想什么,脑中琢磨着,她一口气绘制了十来种花纹样子。东西一拿出来,玲珑绣坊的绣娘们就一幅一幅细细琢磨起来。她们识货,制成衣的经验也老道。不必长安与她们细说,一眼瞧过去就知什么花纹该用到何处。

剩下的交由下人去交涉便是,长安与陆承礼量好尺寸便离去。

接了这么大一笔单子,玲珑绣坊的掌柜乐得嘴都合不拢。诚惶诚恐地记下两位贵人的偏好,玲珑绣坊的老板收好尺寸,才红光满面地告辞。

半个月后,第一批成衣已制好了送来。长安闲来无事,便一件一件上身试着玩儿。就在这段时日里,公主府那边又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姜怡宁,亲事十分仓促地定下了。

三月后,她将以侧妃的身份进五王爷府中。

长安是个不爱出门交际的性子,消息也有些滞后。类似于这等事儿,轮到她知晓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姜怡宁当真是毫不掩饰追名逐利的本性,先前还盯着安王不放,安王一倒,她眼睛立即就转向冒头的周德泽。

且不说姜怡宁此举外人如何看姜怡宁出嫁如此仓促。外头的纷纷扰扰,都扰不了郡主府分毫。长安当乐子听过了便放一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公主府那边,姜怡宁又被罚了禁闭关在落花院。长公主如今提及姜怡宁,浑身都在抖,恨铁不成钢。关于疼爱的养孙女的亲事,她其实早有打算。之所以憋着没提是爱孙心切,想多留两年。但谁知这养孙女生根本体会不到她的拳拳爱护之心,一幅怕她忘了她的样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跟周德泽珠胎暗结。

等长公主发觉,木已成舟,她腹中胎儿都快两个月了。

姜怡宁自然还是老一套,又是哭又是寻死的,闹得长公主疲惫不堪。可事已至此,除非一碗药灌下去弄了孽种,姜怡宁只能嫁入周德泽府中。

说到这事儿长公主就气得胸口发闷,周德泽府中正妃侧妃都早已齐备。姜怡宁进府,只能已侍妾的身份。这哪里使得?怡宁虽不是姜家血脉,但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长公主哪里舍得她这般委屈?自然是千方百计拿捏周德泽,做抉择。

这般一来二去,周德泽无法,只能寻了个借口叫其中一位侧妃犯下大错,撤了她的妃位。而后再让后来的姜怡宁来填补这一空缺。

且不说这般行径抢来的妃位,姜怡宁在周德泽心中是何等印象。就说姜怡宁尚未进府便得罪了那位撤出妃位的钱侧妃,她未来的日子必定十分精彩。这些都是长安所不知的。长公主为了这事儿,重新审视了姜怡宁的脾性。

别的不说,单怡宁这份功利之心和霸道秉性,叫浮于表面的温婉再也遮不住她的本性。

与安王之事相比,姜怡宁的这点事儿都不算事。不得不说安王的声望确实不错。他的事儿都过去三个月,朝堂这些时日是颇为紧张的,甚至剑拔弩张都不为过。

明德帝优柔寡断的性子,通过这件事展露无遗。安王的案子至今为止,没有结果。但若说明德帝原谅了周修远,也不是,他的态度至今没有缓和的迹象。就这般耗着,不惩治也不放人,还不准人擅自提起,一提便怒不可遏。

正当安王一系的人都以为周修远就这样子被关到死了,可四月底的时候,明德帝却又毫无预兆地将周修远给提出了天牢,召进宫中。

父子俩时隔小半年再见,关在御书房密谈。屋中只留父子二人在,连贴身大监梁博都打发出来。谈了整整一下午,谁都不知他们谈了什么。只知次日,明德帝罢朝一日,领着一小队人微服去了京郊白马寺静坐去了。

一个来回后,便以雷霆手段发落了武家上下。

说来,武家上下也是悬着心在等候发落。武德妃是外嫁女,但一日姓武,便终身打上武家的烙印。她与安王苟且,便是武家的错,是武家教导无方。

既然教导无方,自然要为教导无方付出代价。

武家长子原本年前准备出仕,经此一事,入朝无望。武家子弟中不乏有志之士,也因她之故仕途尽毁。武家的姑娘就更不必说,名声尽毁。再没有那个世家愿意定武家的姑娘,便是之前定过亲的,也在想方设法地退了亲事。

武家本是京中名门世家,一流世家。却因武德妃失德,一事一夜之前跌出一流沦为三流。武家上下哭都没眼泪,可又无法子可想,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而周修远本人那日后,又被关押回了天牢中。还是那个牢房,连位置都没变一下。

渐渐地,安王一系的人也消停了。上蹿下跳地运作营救,五月初之后就忽然没了动作。京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眨眼的功夫,长安十五岁生辰快到了。十五便是古代姑娘及笄成年的标志,及笄之后,便可准备出嫁事宜。

出不出嫁,长安如今也没那么多执着,左右换个地方住而已。

周和以这人虽说寡言冷淡了些,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长安也算摸透他的脾性。跟个野猫似的,亲近不来却十分护短。并非表面看来的目下无尘。他高傲任性,做事不畏人言。正式如此,他怕也是这个封建社会唯一一个会坚持一夫一妻的人了。高傲的秉性叫他看不上许多人,这般,他说绝不会毫不讲究地弄一堆莺莺燕燕来碍长安的眼。

长安对此十分满意。不用跟人分享夫婿,后院十分清静消停,这些都是弥足珍贵的。哪怕夫婿需要时时梳毛捋也无妨,废这个心,可比嫁给后院乱糟糟的任何人都强太多。

这段时日,周和以不知在忙什么,已有三四个月没露过面。

长安别的事不关心,周和以的事儿却还是很放在心上。奈何她关心也无处可关心,周和以的行踪,连方自仲都摸不清。不是没去溧阳王府瞧过,每次溧阳王府上下都一幅讳莫如深的模样,她也打听不到什么。

耐着性子等消息,期间公主府和苏家都来了人,央长安过府办及笄宴。

长公主因为侧妃一事对姜怡宁冷了心,自然将心思又放回了亲孙女身上。但她经历了这些糟心事,身子骨儿不大好。关心也没法来郡主府,只得打发孙嬷嬷游说,请长安回公主府操办。

苏家也是一样。

苏老太太自那日与长公主闹翻,就卯着一口气。为了叫外头的人都知道,长安不缺长辈疼爱。这般长安及笄礼,她读者一口气是亲自要接过担子,亲自替长安操办。

古代的及笄礼都是由长辈来操办,长安琢磨了一日,直接选了苏家。

长安这段时日也与苏家走动,一来二去的,也有些了解。苏家大房虽是苏老太太亲生,但因着秉性,颇不得苏老太太的喜欢。连带着大房的那些子嗣,一样不得喜欢。

至于苏家大房不待见长安,这点就更不必担心。但只要老太太人还在,大房的人顶天了都翻不出浪花。

除了见到了膈应,主要大房的人膈应长安。长安对他们的感觉倒是还可以,毕竟恶意都摆在脸上的人也没多少城府,比心理蔫着坏可好相处多了。

转眼就到了及笄的日子,始料未及的快。

既然选择了在苏家办,长安早几日,就带着陆承礼去苏家小住。那厢长公主本为长安选苏老太太不选她暗恼,发誓决计不会踏入苏家一步。但真到了这一日,她还是没做主,一大早便乘车去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