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关于温卅问的，他是怎么劝六叔的这个问题，林劢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昨天夜里，他和六叔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大多都是六叔在说，他在听，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六叔的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当年是他执意要留下来，做一个他可能倾尽一生都不会太有成效的事，但六姨从没有埋怨过，也没有说不行，而是把孩子安排好，跟了过来。

他记得，当时她说的是，“那个地方那么偏，你总得有一个说话的人。”

于是，六姨陪他在这大漠边缘待了二十多年，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像是跟社会脱节了一样。

偶尔出去，也会觉得自己根本就适应不了现代社会的飞快发展，所以六姨总是感叹，有机会出去逛一逛就好了。

去□□看一看升国旗。

趁着还不太老，再去爬个长城。

最好还能回南京老家看看。

他知道，如果这次不出去，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欠她的，就再也没有时间弥补了。

...

次日早上八点。

五个人收拾好东西，老两口虽然在这里生活多年，但能够带走的，需要带走的东西其实就两个小包，还不如温卅这一趟出行带的衣服多。

秦淮和林劢的东西就更少了。

所以，除了温卅放化妆品的包需要她自己抱着之外，林劢租来的那辆车后备箱刚刚好能放下所有东西。

要走了，六叔和六姨是一万个舍不得。

一个去摸自己种树的工具，一个去看自己好不容易盆栽下来的蔬菜。

没有人打扰他们俩，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最后，林劢拿出相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俩人，离得很远，却同时都在以一种温和的、不舍的、虔诚的姿态抚摸着他们的“老朋友”。

过了两分钟。

六叔先走回来，跟他们一同站在正房的对面，那个为岁月而苍老的房子，墙上还画着各种稚嫩的花。

歪歪扭扭的，有的颜色也已经斑驳了。

六叔定身而立，忽的做了一个军礼，掷地有声的同这里的一切说了“再见”。

六姨也走了回来，她眼圈有些微红，人就是这样，不能离开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可等到真要离开了，又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我们走了，这房子能挺几年。”

房子其实和人一样，有人住的时候，再破都能挺着，可一旦没人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残垣断壁，化作一抹黄土烂泥。

六叔上前牵住她的手，“行了，走吧。”

林劢开车，副驾驶自然而然的就被几个先上车的人留给了温卅。

但车子里安静的让人压抑。

温卅回头，特别崇拜的去问六叔，“叔，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啊，刚刚那个姿势太帅了。”

“是不是有一种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的架势。”六叔说。

温卅继续逗他，“何止是俩啊，老将不老，能顶的上十个林劢。”

闻言，林劢冷着脸把她揪了回去，温卅扬着头看他，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你干嘛？不让说啊。”

林劢有点哭笑不得，“系上安全带。”

温卅轻声哦了一下。

六叔笑叹道，“你俩还真是欢喜冤家。”

温卅不接这茬，反而问他，“叔，你给我讲讲你当兵时候的事呗，我特别好奇，到时候我写个年代剧没准就用上了呢。”

这话问到了六叔心坎上，“行，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于是，这一路，六叔滔滔不绝的讲了他当兵时候的事情，有意思的、让人生气的，全都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