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一队人走走停停，东绕一圈西绕一圈，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贺修年面无表情的走在前方，脚下的方向越来越离谱。

红玉见状叹了口气，“陛下，去北四所的路在左手边。”

“谁说孤要去北四所了。”他冷哼一声，立刻向左走去，“孤只不过随意转转。”

对对对，所以你方才东张西望不是在找路，是在活动脖子。

红玉善解人意的领先一步带路，并决定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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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北四所的后院满是欢快的笑声，夹杂着撞击的沉闷声响，持续了很久。

“哗啦——”

又是一桶冰水泼下。

梅香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女孩，拨开她湿淋淋的发，仔细凑过去，见她目光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泪意，不满的撇了撇嘴，

“你哭啊，怎么不哭？是打的还不够狠吗？”

岁岁被剥的只剩一件里衣，冻的面色发青，浑身上下不住的打着摆子，漏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好的，布满伤痕。

有鲜血自她身下涌出，将雪白的里衣染的通红。

“晦气。”梅香险恶的走开了几步。

有人接话，“能不晦气吗？全家都死干净了。”

“没准儿就是被她克死的。”

“人家明明是殉了国，哪像这个厚脸皮的，整天还要在仇人面前摇尾乞怜。”

所有人大笑起来。

梅香也跟着笑，倏地后脑一痛。

笑声戛然而止。

她摸了把后脑勺，满手的鲜红，缓缓转身，见到了摇摇晃晃的岁岁。

视线下移，岁岁手里拿着的木桶上，蹭了一抹殷红。

“你敢打我？！”她不可置信的高声怒吼，“你竟然敢打我？！”

岁岁的脸色惨白如纸，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眸中死水有了波澜，化为铺天盖地的冰凌，眼眶缓缓洇出一点湿润。

她双手提着桶，再次挥了过去。

“啊！给我抓住她！”梅香尖叫。

那群宫女这才回过神，一个个眼中喷出火来，七手八脚的将岁岁抓住，往装满了水的木盆中摁去。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岁岁清晰的感受到，水流敲打着耳膜，然后灌进鼻腔，呛进肺管子里，身体中的氧气化成一个个小气泡，一点一点从水中划走。

她挣扎着要抬出脑袋，有只手很快又将她按了回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口空气，又一次化为了无数气泡。

梅香狠狠啐了一口，撸起袖子，高高举起那只木桶，“小贱人，还敢还手，反了天了！”

“的确反了天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