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泥沙浑浊遮蔽视野，但钟离眸眼中绽放光芒，周围更是有功德灵光环绕，河水无法近身，沙尘不能挡视。

白无常走在他身后，落后两步的位置，同样不染滴水。

昌南河虽然不算宽广，但却极深，河底距离河面足足有数百米的差距。

在这水底的黑暗中，有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晃动，那是大量的尸体，正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这些尸体有的被河水泡的浮肿，看起来已经沉河数天，而有的却早已化作残破的骷髅，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鱼虾啃尽。

幽冥鬼域般的场景，足以将普通人吓傻，但对于地府之神来说，却不算不得什么。

“大人。”

白无常轻声开口。

“他们似乎...已无魂魄？”

“嗯。”

钟离点头，肯定了他的话语。

“魂魄早已消散只留下了单纯的躯壳。”

“难怪我坐镇昌南，却没有感受到这丝毫鬼气，因为此处压根就没有鬼祟！”

“只有这河水之中，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意念，在驱赶这些尸体前行。”

白无常默默听着没有回应，钟离也没有指望他回答，继续开口道。

“去看看这些尸体究竟是去什么地方。”

他们沿着尸体队伍快步行走，很快便抵达了尽头，印入眼帘的是一方巨大的沟壑！

大地在前方断开，断裂处足有数百米的宽度，从边缘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时不时还有几枚气泡，从黑暗中升上来。

那些尸体在走到沟壑边缘的时候，微微停顿，然后便如同下饺子一样往里面跳。

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到底持续了多久，现在这沟壑里面，密密麻麻的尸体漂浮着！

放眼望去不下数万！仿佛是一个藏在河底沟壑之中的万人坑！

昌南河由来已久，秦汉时期便已经存在，谁也说不上来，这河中究竟隐藏有多少尸骨。

白无常面无表情，似乎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在那上古地府中，可是有着黄泉忘川，其中沉浸着不知道多少鬼物凶魂！

眼前这点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钟离也没有显出什么惊诧震撼之色，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他从这沟壑下方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

有些熟悉，但重要的是，这股气息好像与白无常，或者说与地府之中的诸多神灵，都有些相似，仿佛出自同源！

“难不成这下面，还能有神灵的尸体？”

钟离轻声呢喃，他还真不敢确定。

毕竟上古时代，地府和葬土发生大战后，葬土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凶魂，而地府这边也绝对是损失惨重，当初在幽冥世界离，那尊化作成厉鬼的城隍，便是例子。

“大人。”

白无常主动请缨。

“是否让属下，下去查探一番？”

钟离瞥了他一眼，笑道。

“不必如此慎重，当今世界，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我。”

他自身修为，再加上阎君印，足以发挥出半个大君的实力，除非葬土内的大君亲自降临这方世界，否则钟离还真是无所畏惧。

“下去看看。”

钟离说这话时已经一步跨出，坠向沟壑。

“源头必然就在此处。”

白无常也没有犹豫，紧跟其后跳入其中。

水压飞速增强，无数尸体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睁着眼睛朝着两道身影涌动过来。

“哼。”

没用钟离出手，白无常冷哼一声，地府之力在他身上逸散而出。

周围的尸体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瞬间连连后退，蜷缩在沟壑的边缘紧贴墙壁，整个深潭在瞬间为之一空。

“并非鬼祟。”

感受了一番，白无常禀报道。

“这些尸体之中，依旧没有魂魄的存在，甚至连怨气鬼气都没有。”

钟离点点头，他自然发现了这并不是鬼物作乱，而是类似于触发了某种机关。

这才导致这些尸体如同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木偶一般，主动向活人进攻。

下坠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若非钟离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墙壁上的铭文，他们完全可以运转法力，瞬间到底。

石壁上铭刻着上古时代地府的文字，只不过随着地府崩塌鬼气消散，这些文字也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力量变得平凡，被河水冲刷了数百年，已经变得模糊不堪。

看了许久，钟离失望的收回目光，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伴随着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两人也终于来到了这深渊的底部。

从这里抬头往上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脸盆大小的白色光点汇聚在头顶的正上方，周围被黑暗笼罩，压抑而深沉。

至于脚底...皆为白骨！

这些都是成百数千年来沉入昌南河的尸骨，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变得脆弱不堪，被钟离轻轻踩踏就变成了满地的淤泥。

这些尸骨往前铺就，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轨迹，就好像是一条完全由尸骨铺成的道路，而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宫殿！

或者说，是一座残破的宫殿。

钟离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殿堂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