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1 / 2)

作品:《大胆魔徒以下犯上

每年的清明节,锦栎都会独自离开清珏山三天,门下弟子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江睿和钟离卿每每被问起此事,都是一个痛心疾首,一个摇头叹息,却半点都不肯透露锦栎的行踪。

魔界业城西,是魔族历代魔尊的埋骨之地,与其说是埋骨,不如说是存放遗体。

因为历代魔尊死后都会被后人装入一口水晶棺材里,供后人瞻仰。

这几日六界各地都下了雨,墓室里面便更加阴冷;女子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宽大的帽子,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掌心中生出一团火焰,把女子的好看的侧影照在墙上。

女子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看来,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水晶棺中躺着的便是前代魔尊——焇煴。

温热的手掌轻附在冰冷的棺材上,双肩颤抖,热泪潸然。

*

锦栎从山下回来后就直接病倒了。

这几日本就阴雨连绵,她又一路奔波,很不幸,感染了风寒。

慕玹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道:“师尊,该喝药了。”

锦栎睫毛微颤,眉头蹙起,面颊绯红,气息微喘,看起来十分不适;白色的锦被在锦栎的挣扎下已经垂下了一半,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搭在双肩上,宛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这是慕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师尊,原本以为师尊是得道成仙的高人,是不会感受到凡人生老病死的痛苦的。原来,师尊也会生病。

慕玹一时晃了神,没注意到锦栎已经悄悄挣开了眼睛。

锦栎强忍着喉咙的不适感,闷闷地说道:“你师姐呢?”

慕玹猛然回过神来,一边扶着锦栎坐起来,一边解释道:“师姐去天澜栈找江睿师叔了。”

锦栎垂着眼,嘴角抽了抽。

慕玹把药端到锦栎面前,道:“师尊请用药。”

刺鼻的草药味灌入锦栎的鼻腔,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锦栎别过脸,道:“这点小病,不至于喝药,为师休息几日就好了。”

慕玹微愣,道:“可是师尊,医仙说你已经病了几日了。”

锦栎不善于说谎,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便一言不发。

清珏派医仙的药,秉承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原则,每一碗药,都是精心熬制的苦,所以大家为了不喝医仙的药,争取不生病;因为生病的人少,医仙闲的发慌,最近甚至还开始研究各种不同苦感的药……

慕玹小时候生病也曾有幸品尝过医仙的药,至今是难以忘怀。

慕玹道:“师尊是怕苦?”

锦栎一动不动,也没有把头转过来,道:“不是。”

看这模样,明明就是怕苦。

可这副嘴硬的样子,与平时不同,却让慕玹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慕玹轻笑着,道:“师尊若是怕苦,徒儿便去准备一些甜食……”

“我没有!”

锦栎转过身来,辩解道。

锦栎一把夺过那碗药,暗黑的液体,难闻的气味,锦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一饮而尽。

“把碗拿走。”

苦味从舌尖直冲大脑,锦栎本就头脑发晕,这下直接让她觉得脑子里面在放烟花。

锦栎把药碗塞到慕玹手里,然后扯着被角,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慕玹也没想到锦栎能把这么大一碗药连气都不带喘地直接灌了进去,他木木讷讷地站起,心中敬佩极了,不愧是师尊。

少顷,锦栎才从这奇葩的苦感中缓过神来,她从被子中钻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本来额头就有些发热,又在被子里面一捂,直接让她出了一身汗。

“师尊。”

慕玹不知道何时又坐在了锦栎床边,他掏出几块糖,有些遗憾地说道:“师尊,厨房那边还没有做好的点心,徒儿只找到了几块糖……”

她把慕玹的手推了回去,道:“我没事。”

“师尊……”

锦栎抬眼看着慕玹,少年明亮的眼里写满了委屈。

这孩子打小寄人篱下,像是蹴鞠一样被家里的亲戚踢过来踢过去,即使是被锦栎带回了清珏山,心思依旧敏感得不行。

如果是别人,慕玹可能就觉得无所谓,可是锦栎不一样,她是这么多年来真正对他好的人。

慕玹清楚地明白,在清珏山里,虽然弟子们对他都是一副尊敬的态度,但是这副态度的来源是因为他是师尊的弟子,师叔们对他好是因为师尊看重他,师姐对他好也是因为师尊对他好,只有师尊,是真真切切地、不求回报地真心对他好。

他也时常在想师尊是为什么对他好,可是他完全找不到原因,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有一些好却是真切可以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