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木云木夕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何秘书忽然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应该原地消失。

季雪呆呆地看了顾司宴一会儿，男人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蛋，五官轮廓组合在一起，天生一副矜贵禁欲的绅士模样。可幽深的眸子却冰冷无情，也看不出一丝欲望，他要留她下来过夜，到底想干什么？

季雪回过神，舔了舔嘴唇，说：“我饿了。”

顾司宴朝何秘书递了一个眼神，何秘书赶紧答应着屁滚尿流地滚去张罗了。

两人四目相对。季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眨巴了几下水润的眼睛，抿了抿樱桃小嘴，看着眼前的合同，有些无奈地道：“这合同，要不重新弄吧？”

顾司宴一直看着他，摩挲着指尖，半晌嗯了一声。没再吭声。

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性子又很倔强。而且难以捉摸。她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借那晚的事儿纠缠他，反而在警局敲了他一笔竹杠。昏迷的时候，分明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一醒来就变了副面孔，翻脸不认人。她故意挑衅他，激怒他，为的是不让他碰她。可她似乎又很怕他，怕到不惜什么都不要，甘愿委屈自己待在他身边一年。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然，我手写两份，然后我们签字，行吗？”季雪拧了拧秀气的眉毛，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赶紧把事情整好了才是正经。

她想的是简简单单写两句就行了。没必要整那一大堆有的没的法律条款。除了吓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顾司宴终于挑了挑眉，沉缓道：“各写一份吧。”

季雪哦了一声，“好吧。”

酒店的房间有一台打印机，上面也有雪白的a4纸。季雪拿了几张过来，然后抽出茶几下的两本杂志，自己留了一本，一本丢在一边，白纸往上一搁，“您坐那儿写吧。”

顾司宴起身过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名贵的钢笔，他转动笔帽，正打算坐下来，又拧眉道：“去桌上写吧。”

她怎么可以敷衍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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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抿了抿唇，看着顾司宴拿着纸笔往一旁的原木方桌走去，便跟着起身，在他对面坐下了。

季雪提笔，写下了“恋爱合约”四个字，才问：“咱们写什么内容，是不是要商量好？”

顾司宴没理她，坐姿端正，已经刷刷刷地写起来了。半晌，方道：“同样的意思，自己看着写吧。”

季雪：“嗯。那不要写太长了。几句话的事儿。”

顾司宴没理她。继续写着。

季雪瞅了一眼男人，见他手指白皙，指节纤长，握着钢笔写字的神态认真，不觉心里一动。

这男人长得真是眉眼如画，坐姿端方，挺拔如松柏，身上衣着一丝不苟，不说话的时候，倒是让人手指无端发痒，想去薅一把。

顾司宴察觉到季雪的目光，淡淡地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问：你在看什么？

季雪赶紧收回视线，开始写起来。她写的是：

“本人季雪（身份证号码：xxxx）自愿与顾司宴（身份证号码：xxxx）在一起一年。愿意履行情人的义务，但前提是，不对外公开，并且不生崽。

“如果，因为男方的缘故，将这段关系曝光，那么关系自动终止。合约自签订日起即刻生效。

“ps：合约存续期间，女方拥有完全完整的人身自由权，可以自行决定去留，男方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强力干预，否则视为违约。合同立即失效。”

后面附上了年月日，季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季雪把合约往顾司宴面前一推，“我写好了。您签一下字，顺便填一下您的身份证号码。”

顾司宴：“嗯。等我写好再签字。”他头也没抬道。继续刷刷刷写着。

季雪抬头想去看一眼他到底写了个啥，纸却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别看。”

季雪撇了撇嘴，笑道：“不看就不看。我不相信您还能写出个花儿来。”

然而，半个小时后，季雪已经读了一篇一万七千字的公众号文章，顾司宴才终于停下笔。他面前已经揉了好几个写废的纸团。

他面色平淡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这才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司宴把合约递到季雪面前，这才拿起季雪写的那份合约看起来。

好家伙，写了半个多小时的人，只写了短短几句话。季雪不由得嗤笑一声。

“本人顾司宴，自愿与季雪女士进行为期一年的试爱，自愿遵守女方提出的一切要求。如因本人原因，导致女方受到任何伤害，自愿赔偿她一辆宾利商务车、一套市中心价值三千万的房子，以及一亿五千万的精神损失费。

“合同到期之后，如果女方想续约，男方有权拒绝。反之，亦然。”

季雪对合约很满意，啧了一声，“顾大少，您可真大方，想着法儿地给我送钱啊。也好，要是您违背合约，我还可以告您。”

当下两人都签了字，各自保存对方写的那份。

顾司宴手指在合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目光深沉地看向季雪，喉结滚动。他朝季雪伸出手，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掐着她的细腰，摁住她的后脑勺，覆了上去。

季雪唔了一声：要不要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