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剑舞者(一)(1 / 3)

作品:《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为理想献身,何等空洞的词句。

理想,究竟是什么呢?

金狮时代,御前骑士们的理想,是终结大空位时代的混乱五贤帝时代,卫教士的理想,是根绝毁灭的种子大开拓时代,探险家们的理想,是以财富和珍宝为家族带来荣誉老议会时代,议员们的理想是以金子的权力限制王冠的权力。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已经被先锋社会理论家称为后议会时代,奥洛尔的大国都在裁剪议会,增强皇权的时代,他们作为市民,又有什么理想可言呢?

这时,有一个人说:我们有理想可言,我们的理想,是恢复日轮的秩序,强者主宰,弱者服从,带来一个没有人会在阴暗的角落里彻底腐烂的时代。

他们,相信着,日轮秩序总有一天,能够真正实现。

但是此刻,他们还仍旧相信着么?

在与那些日轮的叛徒血战了十来分钟后,他们确认了那个消息,瑞奇尔德,有叛逃的剑舞者。

凯伊菲斯单手拿着根硬木棍,上面已经被人砍出了不知道多少个豁口,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周围鲜血日轮的剑舞者,却都气喘吁吁。失去了一条胳膊,在某种意义上让她作为剑舞者的剑技愈发精进,而在失去了那根胳膊之后,她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周围的敌人的气息一般。在敌人的剑挥来之前,她的木棍就已经迎了过去。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把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女孩围在中间,一角是手中拿着一把锯短步枪和短刀的雪月二十三日,而另一角,则是依米瑟尔。

雪月的动作不算快,但是毕竟手中有一把还算灵巧的锯短枪,敌人轻易不敢上前,但是依米瑟尔手无寸铁为什么能拦住敌人的进攻?许多剑舞者最开始还纳闷,但是看到她面前的场景时,他们心中的疑惑从水洼变成了浪潮,不仅是未知,而且满溢着恐惧。

依米瑟尔面前,是半个身体。

那双脚,如同焊在地面上一般,立在那里,而腰部以上,则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人脚下,是一朵花,一朵深红的,六瓣花。依米瑟尔手中,托着那人的脑袋,她微笑着和那人四目相对,微微张口,吐出了一串再复杂不过的卷舌音。

听到那串卷舌音,云陟明浑身打了个激灵,而那些剑舞者中,甚至有不少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瘫软。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跪下,只是听到那声音的一瞬,恐惧如触腕一般从未知的大海中升起,缠绕上了他们的身体,似乎就要从身体上的每一处孔隙钻入一般。呕吐,剧痛,还有其他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们没有经历这些,却有一种直觉,一种即将经历这些的直觉一般,畏惧着,跪在了地上。

依米瑟尔看着男人的脑袋,微微笑着,如歌般低语起来,那声音仿佛在唱着什么古老的咒文,呼唤着深渊中的鬼怪们。而深渊,人心中那除了污泥别无他物的污沼,此刻升腾起更为纯粹的感情。

无力感,一种“我毕生都无法攀越”的无力感。

依米瑟尔手中托着的脑袋,似乎没有死去,他面容惊恐地呼喊着,却无法发出声音,他看着自己的双腿立在地上,但是无论怎样用力,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有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当他放弃理解,看到面前这银丝边眼镜后的姣好面容,他有一种感觉,一种想把一切吐露而出来换得宽恕的感觉。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依米瑟尔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撑开那头颅的嘴,手指滑入他的口中,轻轻一用力,扯下了一条红色的不知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她随手把那个脑袋甩在一边,又俯视着她面前的另外一个人,微笑着,点了点他的头顶。

那人的头顶,顿时裂开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他的皮肤,顺着这个十字形的伤口,如百合花一般,慢慢地向下剥落着,裸露出了他的肌肉和骨头。

看到这奇景的人想要叫,想要哭,但是却叫不出声,身上的关节和肌肉哪怕动一下也不能。他们生怕下一个被这样剥皮,或是被砍下脑袋,拔了舌头。他们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恐惧已经让他们双眼无法聚焦,什么都看不真切,在听到一阵翕动之后,那歌声慢慢远去,他们意识到,那个恐惧感的来源,应该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