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谢大少爷，和清醒时的他，给人的压迫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你……你醒啦？我……我去叫，桑若她们。”阿染忙不迭起身，不等谢聿淮反应就从床尾下了床，急急忙忙踩上鞋往门口奔。

不多时，徐妈妈就带着桑若她们赶了进来。谢聿淮的目光依旧落在门口，却没再见到那抹单薄的身影。

“主子尽可放心，外间有燕儿服侍着，绿绮也会跟着，定然不会让人冲撞了少夫人。”桑若禀道。

他醒来的消息稍后很快就会传遍国公府，乃至府外，长青园的门槛无可避免要被人狠狠踩上几轮。

谢聿淮颔首，对桑若的细心很是满意，但还是叮嘱了句：“如无必要，莫让人踏进内院。”

桑若当即应下。

诚如所料，谢聿淮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府中上下，清晖院自然是最先禀报的，彼时梁氏才刚刚起身，听闻消息后重重摔了手上的茶盏。

宫里得到消息，辰时还没过半，御前大总管丁公公就亲自登门了，不仅带来了皇上的慰问，更带来了两宫的赏赐，大大小小的箱子直接堆满了长青园一整个跨院。

这还只是金钱物品上的赏赐，等谢聿淮伤好后回去复职，必定是要被皇上大大重用的。

梁氏提前得到通报，提前来到大门口迎接丁公公，又一路陪着来到长青园，不仅要听着丁公公转述皇上对谢聿淮的关心和看重，还要眼睁睁看着如水般的赏赐尽数归入长青园的私库。

好不容易送走丁公公，各府各家的女眷又纷纷登门。谢聿淮虽醒了，但到底还有伤在身，暂时不便叨扰，这时候就是女眷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整整多半天，耳边充斥的都是对谢聿淮的褒扬和夸赞，梁氏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名声、钱财、前程……

所有的好处一时间尽归谢聿淮，梁氏恨得心口闷痛。

莫非真的冲喜冲正了？

想到多半天里听到的被提及最多的冲喜两个字，梁氏任是再不愿相信，心里也不禁生出悔意。

悔不该给那小子办什么冲喜！

“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董妈妈一边帮她拆下头上的钗环，一边问道。

梁氏闭目养神，沉吟片刻后勾了勾唇角，“今儿一整天，你可有看到那个冲喜丫头的影子？”

董妈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摇头，“还真是没看到。听说大少爷一醒过来就搬出喜房，住到前院的书房了。”

“他向来眼高于顶，周染那丫头虽有小家碧玉之姿，可她那个备受诟病的身世，再加上武阳伯府乌糟糟的名声……”梁氏猛然睁开眼，眼底满是嘲讽不屑和幸灾乐祸，“更重要的是，这个冲喜的媳妇是我做主给他选的，他能接受才怪！”

这两年，眼见着夫人对大少爷的态度愈发偏于失控，董妈妈就忧心不已，“大少爷若是真心不喜，拖上个三年五载的，等冲喜的风声淡了，或和离，或寻个由头将人休了，自能摆脱了少夫人和武阳伯府。”

梁氏冷笑，“武阳伯府除了那个还算拿得出手的嫡长子在国公爷麾下效力，余下的阖府草包，尤其是武阳伯和他那个当家的婆娘，既蠢又贪，好不容易攀上咱们安国府这棵大树，他们会轻易放手？我倒要看看，皇上要如何重用一个连家宅都安顿不住的臣子！”

董妈妈却依旧觉得不安，不知为何，这次见到苏醒过来的大少爷，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以及惧意。

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大少爷给人的感觉好似更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