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再追问,也不继续用那双澈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陆汐却一点也没感到放松。

女人耷拉着脑袋,把小小的身体缩在厚厚的外套里,帽子上的绒毛几乎把脸挡住。陆汐看不到她脸上表情,只觉得她像只无人领养的流浪猫。

陆汐突然后悔了,后悔把奶奶拉出来当挡箭牌。但如果不这样说,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叫司语老婆。

她们确实是法律上的妻妻关系,只是签了协议,不是正常的妻妻。

在此之前,陆汐从未想过会用“老婆”这样亲昵的字眼来称呼司语。

刚才她没忍住。

看到林亦言上了这辆保姆车,陆汐鬼使神差也跟了过来。

看到林亦言把手放在司语额头上,陆汐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被司语质问时,这种不适的感觉到达顶点。

她明明看到司语跟林亦言相处时动作亲密自然,怎么自己一来,司语就板着个脸,说话干巴巴带着情绪,好像她的出现打扰了她们。

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得陆汐心里极度不平衡,不假思索说出“你是我老婆”这种话。

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打破这诡异又难堪的僵局。

司语揉揉鼻子,拧开保温杯想喝热水。她忘了试水温,被烫到舌头,惊叫一下,手里的水杯晃荡着,开水眼看就要洒出来。

陆汐眼疾手快地帮她拖住保温杯,碰到她冰块一样的手,皱眉:“手怎么这么冷?”

司语挣开她,没好气道:“穿那么薄的衣服拍戏,不冻死算好的了。”

陆汐不由得想起她穿那件病号服,光着脚在路上拼命奔跑的样子。

垂眸,看到她脚上已经穿了厚厚的雪地靴,视线上移,掠过她被冻得青紫的双手、嘴唇、鼻尖,最后看着她打喷嚏后蒙上雾气的双眸。

奶奶说:“乔乔不是你老婆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

在车里观看的时候,因为知道是在拍戏,陆汐只是感叹司语的敬业和认真。近距离见了本人,看她一副柔弱的样子,陆汐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触动的。

想把她一双小手握住,想把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被她隔开的只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伸出去。

伸到一半时,冷不丁听到司语说:“你干嘛?”

陆汐恍然惊醒,那只手顿在半空中,对上司语疑惑中又带着戒备的眼神:“……”

此时收回,好像显得自己心虚。

陆汐心念微动,手势继续往前,落在她额头上。

她做了和林亦言刚才一样的动作。

温暖的掌心贴着冷冰冰的额头时,司语怔了怔。

一秒,两秒……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后,陆汐目光严谨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煞有介事地说:“还好没有发烧。”

“……”

又过了几秒钟,那只手才依依不舍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