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刚离开枪/柄，一瞬间又放回去了。

饶是完美杀手，此刻也迷茫了。

“红茶还是绿茶？”

“……”琴酒一言难尽地看着忙碌的前公安，不确定此时是否应当给出回应。

所以说——为什么你能如此自然？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现在是切水果的时间吗？

警告你啊，我随时会反悔，拿出我的枪把你干到站不起来哦！

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诸伏景光抬起头，眼波流转，似询问：“不要吗？”

“……红茶。”不行，他这么淡定，显得我很没风度一样。

“可是我觉得绿茶会更好……”

“那你别问我！”脾气不好的大哥快炸了，凶狠的眼神瞪过去，仿佛下一秒再不符合心意就要冲上来打人了。

然而被恐吓的家伙却摆着无辜的笑容，假装很有诚意地求饶：“抱歉，抱歉，我瞎说的，其实红茶也很好啦，和三色丸子很配！”

你绝对在骗我——！

大哥不相信，凶巴巴地诡辩，“我刚说了要红茶吗？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我明明要说的是：红茶，不要。

“哈哈哈——”好可爱啊，琴酒。

差点没把握好刀，可怜的公安承受着杀气的洗礼，硬憋住了笑，“咳咳，是我的不对。我给你准备绿茶。”

“……”可恶！节奏被带偏了！我根本没说要喝茶！

琴酒忍不住想再来根七星烟，郁闷至极，简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手下败将、掌上玩物影响决定。

而且他不知道，那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如果是前者——真是太高超了，最近真的进步很大啊！

“好了。”诸伏景光探头把切好的水果拼盘给琴酒，指了指里面，“你先去坐一坐，我很快过来。”

琴酒沉默了几秒，才伸手接过。

总归不可能下/毒。

刚好有点口渴。

再看了眼沉浸在布置下午茶的诸伏景光，对于现状无法理解，有一种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太出来的感觉。

我们真的还没有互相信任到如此程度吧？

就算我让你假死了，可我并没有抱着让你好过的心思啊。

还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干脆自暴自弃了？

他往前走进几步，打量着客厅：简洁的装饰，沙发旁边放了个白色的板子，还有放资料的桌子，对面是电视背景。

把拼盘随意放在桌上，翻阅了一下资料，本以为会是跟组织相关的情报，却没想到只是些邻里纠纷……

“那是我的新工作要用到的资料哦。”很快把三色丸子和茶泡好，见到琴酒很在意的样子，便笑着解释。

“新工作？”跳跃有点大，你是改行了吗？

诸伏景光端着托盘走过来，要在客厅里闲聊，“按照你说的，换个身份、重新回到警察本部啊。尝尝看？”

三色丸子放在面前，琴酒完全没有食欲，不动声色地试探：“看来，你没打算向公安部求助。”

“琴酒——”诸伏景光略显无奈，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给我多一点信赖。答应了你，我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这件事。”

虽然对好友感到歉意，但为了琴酒的安全和两人的计划，哪怕有一天被抓住了，要和零当面对峙——只要判断出对琴酒的处境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他一定会否认到底。除非一切结束……或许他还有机会重新拿回自己的一切。

“我请人帮忙做了假的身份，去参加长野县的地方考试，通过后成了非职业组的警察，现在从最基本的做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警察体系并无深入了解过的杀手挑了挑眉，想要试探的已经试探出来了，若无其事地低头拿起一串丸子——好像很努力的样子嘛。这小东西有点甜啊。

“你的计划里，不会有对我升职的时限要求吧？”诸伏景光面色为难，“短时间内，我恐怕很难回到东京，更别说进入警视厅了。”

琴酒把前面淡绿色的丸子吃掉，之后不客气地发出嘲笑，“放心吧，我对你可没那么大的期待值。”

“……啊，是吗？”微笑迅速变成了假笑，“果然还是去泡杯红茶吧。”

被否定了能力，就算是喜欢的人，也会感到生气啊。

琴酒当做没听见，适应良好，喝了口绿茶微润喉咙以后，才说：“行了，我可不是专门来跟你说废话的。”

翘起腿，往后靠在沙发上，“说正事。”

“明明是你先不正经的。”诸伏景光小声地埋怨了句，将思绪拉回正经事情理，先关心下比较在意的问题：“你前段时间说，我的「死」没有人在意？是什么意思啊？”收到短信那一刻，他猜测了很多，完全没有头绪。

一提到这事，琴酒面色微沉，声音里带出了一些不爽，“你想知道？”

“想……？”诸伏景光察觉到他忽然变化的心情，有些莫名。

态度严肃了很多，正襟危坐，“发生什么事了？跟我有关？”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琴酒说出那样的话来——乍听起来，似乎是在为他的「死」感到不平。

所以他当时回答的一半是真心话，一半也是安慰——对于他来说，别人怎么看待无所谓，只要琴酒还记得他就够了。

作为组织里的边缘人物，苏格兰很有自知之明，换成以前——在没有遇见琴酒之前——他死了，唯一会难过的人只有降谷零。

所以在知道琴酒很在意以后，他心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滋味，开心占了多数。

那天就算真的被莱伊杀死了也没关系，因为知道有人会很在意，所以觉得死无遗憾了。

琴酒寻思着要从哪里说起，于是烦躁地去掏烟盒。

还没有把烟抽出来，面前就多了一片苹果，抬头一看，又是他——

“先把水果吃完吧，我特意切成了一样的厚度，浪费很可惜。”天蓝色的双眼带着默契的安抚。

“……根本没有必要切片吧？”苹果不是洗一洗就可以吃了吗？

“多种水果拼起来会好看，你不觉得会更有食欲吗？”

琴酒神色微妙，感慨道：“你这点跟莱伊简直一样。”

可惜，我完全不觉得更有食欲，最终我跟你们是不同的！

“莱伊？”贴心的前公安笑容有点崩，眼眸里闪过一抹深思，“他现在经常做饭吗？”

你们是搭档……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他会给你做饭吗？

一想到莱伊的厨艺有的还是跟他学的，学会了以后却做给他喜欢的人吃，饶是再宽容大度的人也免不了心塞。

“呵。”冷笑送给绝对不会做饭，胡口乱编，每一句实话的fbi。

“到底会不会啊？”他有些急切地追问。

但很显然，琴酒并没能体会到他的心思，不耐烦地说了句：“就那样吧。”也就做个拼盘了。

“……”那就是会了？

好你个莱伊！

在七星烟和苹果块中，琴酒果断选择了七星烟，这才是真爱。低头点烟时，一边问道：“说起莱伊，你对他什么想法？”

正在心里强烈谴责莱伊的行为，乍听到问题，诸伏景光非常迷茫：“什么叫我对他……我对他没有想法啊！”

不是，难道我和莱伊之间，还有什么能够让人误会的吗？

“……看法。”哦，不好意思，用词不当。

“……”吓我一跳，“你为什么要问莱伊？”

“回答。”

“……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相处下来还可以。”话说我以前是不是回答过类似的问题？

琴酒咬着烟，不是很满意，继续问：“你觉得他厉害吗？”

诸伏景光复杂地看着琴酒，“……如果不是我对你……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回答。”

“厉害！很厉害！无论是洞察力还是狙/击都特别厉害！”行了吧！

他都把我干掉了，我也没办法违心说他不厉害啊。

但是真的很郁闷——

青年幽幽地看着心上人，今天的苹果似乎有点酸，“怎么了？”莱伊比我厉害，你是不是……

“你觉得他能厉害到超过我吗？”毫无私心的杀手蹙着眉头，十分不悦地追问。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琴酒的表情，疑惑地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说。”

“当然不能。”说什么都不能，“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想了想，为了加强可信度，“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然而琴酒并没有被夸奖后的高兴，依然眉头不展，“但是在某些人的心里，他可比我有价值多了。”

“某些人是指？”怎么回事！在我假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发生了什么？

琴酒潜意识里觉得、苏格兰是可以分享那段略显狼狈的心情的人，直言不讳地说：“我本来要将你的死讯上报给那位先生，为了隐瞒过去，还特意将你和波本蹩脚的演戏剪裁了一遍，企图让它更有可信度，总之我花了不少的时间去做。结果——”

诸伏景光在听到后半段就开始尴尬了，被蔑视时忍不住反驳，“我和零的表现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哼。”真该让你们自己看看。

“……然、然后呢？”

“然后只得到一句轻飘飘的「啊，这样啊，可惜」的敷衍，根本没问我要证据，真是白忙活了。”琴酒想想还是很不爽。

而当事人在听后也很不高兴，“……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好过分。就算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本事，可那也太过分了！”

我也为组织完成过任务啊！虽然我是卧底。

“是吧。”琴酒向前倾，找到能感同身受的人了，一起指责boss奇葩的行为，“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可恶！”前公安握紧了拳头小弧度地挥了挥，仿佛只要boss站在面前，他就敢一拳拳揍过去。

“不过，这跟莱伊有什么关系？”

心情好转的杀手吐出烟圈，以不在意的口吻冷笑，“哦，没什么，只是听到你死亡的消息时，他在担心莱伊有没有吃饱而已。”

“…………”

“更不爽了吧？”

“是不爽。”可我怎么总觉得你在骗我？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可是，莱伊跟那位是什么关系？”

不至于啊，相处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莱伊还有身份？

“不知道。”把堵在心头的话说完，琴酒用右手夹走七星烟，左手去拿苹果片。

脆脆的，还可以。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把水果拼盘又往琴酒的方向推了推，忍不住向他求证：“我和莱伊……我们的区别有那么大吗？”

到底是受到了打击的——以为大家都差不多，结果自己竟然半点价值都没有。

琴酒抬起头，与他对视，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向前倾身，伸长手去摸了摸仿佛加了死亡催促令的胡渣，像是在安抚沮丧的小猎物，“不，相信我，你比他厉害多了。”

所以，跟我一起把他们干翻吧！

诸伏景光面色爆红，被微凉的手指划过的地方就像是被烈火灼烧似的，热气持久不下。

怎么可以这样……

你让我，除了越陷越深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2("都以为我是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