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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1 / 4)

作品:《七零万元户

她的话刚出口,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大爷大妈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想:这小女同志可真敢说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老钟头的难缠,这老家伙可是把他这几盆花当命根子疼的。前两年下放到西边,他愣是不吃不喝从当地农民手里买来这盆花,结束下放提前回城,别的都不要,就是不能忘了花。

现在好了,千宝贝万宝贝还是死了,花根又黑又枯,死得透透的!

你就说吧,都死成这样了,这小女同志还说有救,不是信口开河往他伤口撒盐是啥?大爷大妈们没退休前也是单位上的业务骨干,什么危急重症没遇到过?送来没气儿的病人,谁敢说有救?

果然,姓钟的瘦老头打量着林珍珍,“小姑娘你知道我这是什么花?”

“金茶梅,全世界最稀有的金色山茶花,在法国能炒到几千美金一株。”

老钟头挺了挺胸膛,嘴角翘得高高的,“看吧,我就说我这是宝贝你们还不信,遇到懂行的了吧?”

老头老太们傻眼了,他们一直听他叨叨他的宝贝多么稀有多么值钱,都以为是中老年男性的通病,爱吹牛嘛,全都看破不说破,现在还……还真没吹牛?!

几千美金一株,怕不是摇钱树!

虽然现在华美两国还没建交,可一美元比一元人民币多得多,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常识,几千美金对应的是几万人民币啊!

有人不由得小声说:“老廖头,花要真是你烧死的,损失可就大了。”

胖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怎么可能把尿尿花上,又不是三岁小孩!只不过俩人一直有矛盾,尤其他还是当年把瘦老头斗到下放农村的“造.反派”,害别人耽误了六年最好的医学时光,现在他是失道寡助啊。

珍珍不管别人的七嘴八舌,接过瘦老头的花盆看了看,轻轻刨开金茶梅的花根,发现已经腐坏发霉了,她又闻了闻,用手指捻了捻土壤,很肯定地说:“不是尿烧的。”

“那是什么?”

“根腐病。”

“啥病?”

珍珍又重复一遍,“因为真菌感染,虫害侵蚀或外伤造成花卉根系腐烂变质,而且这种腐坏还进展特别快,很难治愈……”

“哦,那就像糖尿病病足,一旦坏死就无法控制进展对吧?”

珍珍觉着,说话的应该是大夫,一般人想不出这样的比喻。

瘦老头是真着急,“那要怎么治疗呢?”

“有高锰酸钾溶液和甲醛吗?”

瘦老头没说话,另一个老太太立马大声道:“有有有,检验科多的是,我去找小张要点儿,等着。”

这年代华国还没形成系统的稳定的花卉种植业,常用的花卉用药都没有,只能高锰酸钾1000倍浸泡根三十分钟,再把腐坏的根系剪除,擦上甲醛液,“过几天就能看出效果来。”

其实,大家看她有条不紊行云流水的动作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个懂行的,浑身散发的专业技术人员的自信是骗不了人的,大家纷纷开玩笑:“老钟头,有这小姑娘,你的摇钱树是保住咯。”

瘦老头早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小心翼翼捧着花盆恨不得吹两口仙气哄哄它,“谢谢你啊小姑娘,来家里坐吧。”

对于专业学习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珍珍婉言谢绝,拉着还没看够热闹的林丰收回招待所去了。

“妹啊,那金什么梅我看着就比你窗台上的多个颜色,真能卖这么贵?”

“真的,虽然都是山茶科植物,但他的品种十分稀有,我也只见过两次。”

林丰收面露疑惑,“在哪儿见过?”

“学校里啊,我们学校……”珍珍赶紧打住话头,林丰收以为她说的是县高中,倒是没怀疑,反正在她心目中,学校就是长见识的地方,读得越高,见识越多。

招待所不像酒店,不提供三餐,晚饭他们就上国营食堂吃了碗面,这时才不得不感谢多亏了季老太给的全国粮票,好用极了!吃面不算,还能打几个馒头带回去宵夜,要是有肉票还能多打半斤熟食回招待所。

可惜,真正为吃了碗羊肉臊子面而高兴的只有林丰收,因为她不知道大医院看病有多不易,挂个专家号有多难,总觉着只要见到了大夫就是希望,可林珍珍却愁得睡不着觉。

明天如果还挂不上主任号,她就干脆带超英去诊室外求大夫,看能不能加个号,哪怕花十倍二十倍的挂号费她都愿意。超英已经看过很多大夫,如果这次再失望……将给他带来毁灭性打击。

如果求人没用,就找黄牛号,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希望上天能给超英一个健健康康活下去的机会。

“小姨睡了吗?”忽然,寂静的夜里传来超英的声音。

林珍珍清了清嗓子,“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害怕。”小伙子翻个身,对着珍珍这面。

怕什么呢?林珍珍不敢想象,这次省城之行对他意味着什么,成则是救命稻草,不成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死亡的畏惧是人性,更何况他还是十二岁的少年,心里藏的事更多。上辈子弥留之际的奶奶也一定很害怕吧?辛苦抚养大的唯一的亲人远在百里之外,她只能独自面对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这是什么样的人间残忍?

珍珍抓紧被子,“不怕,小姨陪着你,永远。”

“真的吗?”激动之下,又咳起来,怕吵醒妈妈他尽量压抑着。

“真的,你住院小姨陪你,打针小姨陪你,如果要做手术,小姨也陪你,一直到你病好。”

超英不说话了,就在珍珍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颤抖的抽泣,“那要是我好不了了呢小姨?怎么办啊小姨?”

珍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果她现在能看见少年的眼睛,一定能看见里头的恐惧吧?

“胡说,必须好,也一定会好!”超大声。

她知道,超英不仅担心自己无药可医,更担心明明有药可医却治不起,到时候他就要在父母负担和自己的生命之间艰难抉择。

选择活下去,就是自私。

珍珍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她的绿色书包里揣着所有家当——一千一百多块钱,这是临出门前一刻拿上的。

这一夜她几乎睁着眼睛,熬到外头有自行车声立马蹑手蹑脚爬起来,也不知道是几点,来到楼下才知道刚三点半。外头还黑着,偶尔有下夜班的自行车经过,扫把刷在马路上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子独自走在外头,要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

紧赶慢赶到医院,挂号台前已经排起长龙,有的裹着军大衣和毯子,有的自带小马扎,但无一例外都是男人居多,偶尔有个妇女都是上了年纪的,像她这么年轻的还真没有。

“小女同志也是来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