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是做粮食生意的,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时爸爸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现在战乱四起,不仅普通百姓需要口粮,各军阀也在四处收购市面上的粮食。

“卖给谁了?”

“苏家大少。”林鹤说。

苏家是本地有名的军阀,一直以来抗击敌寇保一方百姓平安,很受本地人拥戴。但拥戴是一回事,出力支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全国上下外有敌寇虎视眈眈,内有军阀互相攻讦。各军阀势力一天一个变化,今天还耀武扬威的家族,明天可能就沦为另一家的阶下囚。

苏家前方战事吃紧,粮仓又遭小人暗算失火,增援的粮食一时也无法送达。无奈苏家以低价做保向本地粮食商户征集一批粮食,承诺战事缓和后会按照征集的数量悉数奉还。但是各家粮食商户都推三阻四,就算拿出来也杯水车薪。

前阵子饭桌上还说起这件事,但时安知道父亲那种利欲熏心的商人断不会有什么觉悟。时家向来是父亲说了算,时安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只是他没想到,在家业打理上一向唯父亲是从的林鹤竟然敢做出这种事,也难怪父亲会勃然大怒。

林鹤背着父亲将囤积的粮食低价卖给苏家,这无异于把时家的老本都压在了苏家身上。如果此次苏家吃了败仗……时家可离败落也不远了。

时安看着眼前没有一点悔意的人,想想父亲那张气的铁青的脸,不由得笑了:“你胆子还挺大啊。”

林鹤本以为时安会像时爸爸那样火冒三丈或是冷嘲热讽,他已经做好了无论时安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承受下来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时安竟然毫不在意地笑了,对方长长的睫毛蝉翼般微微打颤,眼睛月牙一样弯起来,唇红齿白比他见过的涂了胭脂口红的大家小姐还好看。

以前他和时安朝夕相对,任别人如何夸赞时安生的如何俊俏,他也只觉得那张总是顽劣不驯的脸没什么特别。甚至偶尔的时候,时安无意吐出的冷言冷语会使他无比厌烦。

林鹤赶紧别开了目光,时安似乎从远洋回来后就变得和以往很不一样了,看来远洋的水土当真能陶冶人。

“我只是不希望苏家被吞并,当今几大势力没有能比苏家做的更好,如果苏家败了,新的势力接管此地,按照惯例时家势必也要上缴钱粮以保平安,那时候要付出的代价不见得比现在少。”林鹤说。

“嗯哼,是这个道理。比起其他的土匪头子来说,苏家算是仁厚,他们家保住了,我们家就保住了。”时安点点头,表示认同。

“唉,可惜,我爸那个老顽固眼里只有钱。刚才吃饭我问了句你在哪,他就气的把我赶出来了。”时安说完撇了撇嘴。

“你……不用管我。”

“没事。你是我童养夫,在家里我不疼你谁疼你。”时安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