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面对不同的人询问相同的问题,贺千建必须做到绝对执行系统的每一步才能不露馅,但是系统和贺千建的脑内对话早已经可以被捕捉翻译,系统得知此后贺千建也会得知,双重的压力之下,他哪怕是思考,都需要谨慎再谨慎,当一个人连大脑随时可能跳出来的想法都必须控制,并且二十四小时都不能有一刻松懈时,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见到江臣的第一瞬间,贺千建心底迸发的再不是以往的恨意,而且强烈的希望。

——这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希望。

“救我……”

贺千建竭力张大嘴提高音量呼救,发出的声音却弱似蚊蝇,他嘴巴开合着,江臣只能听到喑哑的气音,然而他说不出的话,在一旁的显示器里显现了出来。

“救救我,求求你,只要你愿意救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对付系统,我知道它的弱点——我说了它会不会再次杀我,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告诉你江臣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系统刚刚和我失去联系了,它还会不会回来,它是不是在听我和江臣说话——待在这里还不如死了,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

人的大脑思维跳跃性很高,常常在思索一件事时迸出另外毫不相干的想法,也有可能同时思考许多事情,这种情况显示在显示器上,就如同眼前的画面,逻辑混轮语无伦次,但贺千建此时想的只有两件事:求救和系统。

显示在屏幕上的话虽然乱了些,但是仔细看看也很容易理解。

江臣看完贺千建想说的话,神色不动:“系统为什么想杀你。”

“它……”贺千建张开嘴,发出单音,剩下的话出现在屏幕上:“它有大计划要执行,我是它的拖累,它不想要我了,想杀了我,但是我对你有用,只要你能救我,我肯定把我知道的系统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江臣:“你知道它的计划?”

见江臣似乎意动,贺千建惨白麻木的脸上迸出光芒,像是回光返照,诡异扭曲。

“我…嗬我——知…道…”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依旧努力挺起,脑袋从枕头上抬起些许,大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江臣,像是想要坐起:“你、救、我,我说。”

贺千建之前在高压审问之下发过疯,大声嘶吼叫喊,或许是那几天坏了嗓子,现在说话时喉咙里都时刻带着拖沓的痰音。

江臣后退半步,淡声道:“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