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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人。

意识到那扇紧闭的门里多了一道轻柔平缓的呼吸声后,金巴利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张扬地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与杀意的狰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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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凉音在凌晨突然醒过来了,是因为脖颈处收紧的力道和不能呼吸的痛苦醒过来的。

……谁?

她不是在家吗?

入室抢劫?哥哥呢?警校昨天放假,哥哥应该在家的,是……没有发现吗?

好难受。

对方意识到她醒来后,俯下了身,冰冷的风衣面料扫在她的脸旁,难闻的铁锈味和硝烟味交织在一起,直往她的鼻尖蹿。

但窒息难以呼吸的痛苦实在难以支持人继续思考。

西宫凉音张着嘴,只费力地发出几声气音,她的眼角渗出了生理性泪水,难受地动了动。对方又轻松而强势地控制住了她,喉间泄出几声西宫凉音绝对不会认错的笑声。

女孩瞪大了眼睛。

“喂,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掐着她脖子的人用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问她。

哥哥。

“哈——不会是红方的人,也不是黑方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老鼠——”

金巴利的的声音狠厉干哑,得意洋洋又带着没有的恶劣和暴躁残酷。

“胆子真是大……不过无论你是谁,也不管你从哪里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是试探还是做别的什么,我懒得猜。

恭喜,垃圾,你会死得很惨噢。”

冰凉的带着硝烟味和酒味的手毫不留情地覆上了西宫凉音的脸,缓慢从她颤抖的眉眼滑到鼻梁,再揉上脸颊和下巴。

从粗暴逐渐轻柔,从狠厉逐渐迟疑。

然后金巴利突然触电般从对方脸上甩开了手,另一只掐着她脖子的手也猛地挪开,他下意识地去碰腰间的枪,又硬生生停住,面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那张脸太熟悉了。

“你……”

他刚想说话,黑暗中就传来女孩痛苦的咳嗽声。

金巴利僵在了原地,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拍她的背。动作轻柔地好像怕她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所以对缓解她的痛苦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西宫凉音费劲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恍惚又艰难地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疑问。

“……哥哥?”

金巴利被这个很久没听过的称呼镇住了。

但是怎么可能。

“哥哥。”女孩执着地叫了一声。

“啊——”金巴利持续卡壳。

“哥哥!你刚刚在做什么啊!”西宫凉音终于缓过劲,伸手开灯。

然后又在男人沉凝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折返,气愤地伸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然后用力拧了拧。“你还掐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笨蛋哥哥!西内!”

身上都是枪伤刀伤的男人感受着腰间微不足道的疼痛感,眨了眨眼睛。

不是做梦……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站着,然后低下头,看着只到胸口气得跳脚的女孩,明亮灿烂又怒气冲冲的琥珀瞳,蓬松的亚麻色齐肩发荡来荡去,像一只发脾气的短腿猫。

是……真的小凉音。

“臭哥哥!”

“小凉音。”

“西内!”

“小凉音。”

“干嘛啦!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生气噢!”

然后西宫凉音惊恐地看着哥哥捂住了脸,崩溃又疯狂地大笑出声。

不会疯了吧?

金巴利笑了好久,然后温柔地抱住女孩,用手碰了碰妹妹的脖子,又揉了揉她的头。“吓到你了吧,抱歉抱歉。”

西宫凉音鼓着脸,气哼哼地不理半夜突然吓人的哥哥。

男人笑眯眯地开口。

“小凉音怎么在这里呀?”

“我在自己床上睡觉怎么啦?!大晚上来我房间突然掐脖子还说那些话的哥哥才是好奇怪!”女孩瞪大眼睛,怒目而视。

“这样……”金巴利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她的脸。“小凉音现在多大了。”

西宫凉音听到这个问题顿了顿,凝视着他皱了皱眉,伸手将他头顶的帽子取下,柔顺的亚麻发散落下来,垂到男人的肩头。

“……?”

她呆住了。

金巴利耐心地捏捏妹妹的手心,又问了一遍。“多大了?”

“……十五岁。”

“十五岁。”男人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具体的时间呢?”

“五月,哥哥进入警校的第二月,在我印象里哥哥昨天还刚刚回了家,也还是短发。”

“五月啊。”他轻声感叹了一句,“那小凉音记得四月有发生什么事吗?”

西宫凉音歪了歪头。“咖啡厅的店员小姐杀人案?哥哥因为这个案子收到了目暮警官的邀请,还因为我差点中毒很生气。”

男人从她说第一个字就眯起了眼睛,听到后半句话后又愣住了。

“差点中毒。”他垂下眼眸,肆意又轻松地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女孩有些茫然又疑惑地望着他。

“大概是平行世界吧。”男人笑着揉了揉西宫凉音的头。“毕竟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噢。”

“诶?”她瞪大了眼睛。

“但是小凉音还是十五岁——”

西宫凉音迟钝地开口:“也有可能是未来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