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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1 / 2)

作品:《驸马一朝变家奴

不得不说,这条件令袁照颇为心动,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只要他能活着出去见那个人他便能有一线生机。

地牢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袁照一番内心挣扎后,良久,对温琢徐徐开口。

“我构陷王勉贪墨,确是为了遮掩一笔真正挪用的官银数目。我不舍得动用私产,本欲拿糊涂的白廉清开刀,但他好似有所察觉,连夜见我,为我出谋划策,道他县衙中有一人,名叫王勉,此人家中仅有老母和妻女,无任何男丁,也无旁系兄弟,靠着苦读得来的县承之位,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死了也无处伸冤的不足为道之人。”

“你挪用的那笔官银作何用途?”

“栽赃孟元秋受贿舞弊。”

他心虚地看向温琢,试图揣摩他的心境,但温琢已行至墙角,背对着他,令袁照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只得垂死挣扎,辩解道,

“我本不想害他!是他偏要多管闲事!既已辞官,为何要插足我与温焱之事!”

“你从头说起。”

温琢打断了他,声音冷冽,压着颤意。

云怀月感觉出他身上的冷戾,行至他身旁,将自己的手塞入了他手中,他侧首勉强冲她挤了个笑容,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在颤抖,只是因她在,力道不敢重。

“圣上病重数年,朝中之事皆由皇后处置。当年,温焱为庆远军主帅,偶得瑜国造铁良方,名‘灌钢法’,上呈皇后,欲改制将士军械。”

袁照闭目回忆当年之事,缓缓道,

“皇后闻之,驳了他的上疏,言,灌钢之法价格高昂,今并无迫在眉睫之战,无需多耗人力物力。温焱治军虽严明,待部下也甚是妥帖,你们二位应该也知。”

他说完,睁眼看了看二人,见无人理睬,只好接着道,

“但也仅仅是,善待部下。他为保军中粮草充足,除朝廷所发必要的军需供给,常向西北百姓强征粮赋,以至各县义仓亏空,百姓家中甚少余粮。碰上,碰上歉收之年,仍要硬征,曾逼得一家农户,交了余粮后,举家自尽。”

温琢如碎冰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哦?如此说来,西北的赋税竟全进了他温焱的腰包?袁大人,他人虽在刑部大牢,但还没死,可要对峙?”

“别,别,还有我,我也分了不少”

袁照声音逐渐变小,似是忏悔他从前的过错,但一个真正知晓悔过之人,怎会一错再错。

“接着说!”

温琢从未如此严声厉色,倒吓她一跳,他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他他他粮供军需后,多余的再拿去卖给百姓,换得银两。他常年驻军西北,熟知西北地貌,借征兵为由,强行掳了一些壮丁去开采矿山。那矿,那矿就在一个四面环山处,具体位置,我已经记不清了。而后,便用强征粮赋换来的钱财,造些兵器,供庆远军军需。”

温琢语出如剑,锋利骇人,

“哼,仅供军需,大人府中为何还有如此之多军械?莫非是在筹划谋反?”

“我怎会谋反!无论如何,我也算是姜氏的亲故,我守着瀛州水土,发财享福,有何不好?”

“哦?那便是为求财。那这军械,究竟是卖给何人?”

袁照缄口不言。

温琢侧首,声音轻柔,仿佛与之前审问袁照者判若两人,

“濯寒带了吗,借我一用。”

云怀月听得有些发懵,随口应了一声,

“哦带了”

而后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濯寒,递给他。

他神色淡漠,一步步走向袁照身边,猛地抓起他的手,用利刃在他指尖摩挲,

“大人若是还要有所隐瞒,臣只得让大人试试洞烛堂的手段了。”

说着,便面无表情地将刀尖没入了他的指缝中。

“啊——”

仅一厘的深度,袁照就已经高声哀嚎,而后疼地哭了出来。

这……是他曾在洞烛堂受的苦。

云怀月有些不忍看下去,但仍硬撑着没撇过头。

“我说!我说!以灌铅造假银,虽是个办法,但是总有限度,若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朝虞城中早晚会知晓。我便撺掇温焱,将这些制好的军械卖给岐国,银两我二人分成。岐国虽与宸国相邻,但夹在宸宣两国之间,又素来敬仰宸国大国之风,将军械卖予他们,又不会对我国有什么影响”

“一派胡言!”

温琢眼中骤然浮起凌厉之色,

“岐国从前敬仰宸国,那是温家世代驻守西北之境的功劳!如今你与我父如此,他是战功赫赫,自有办法与之对抗,可他是否有想过,若是一朝落魄,不再为庆远军主帅,温家威名震赫不在,岐国若是来犯,该由谁来抵挡!他眼中就只有建功立业,没有保境安民吗!”

“如今已成定局!且姜枫与姜临又不是傻子!”

“姜临知道此事吗?”

“我怎知他知不知,他父帅又不曾

他立刻接着袁照的话问询,并未给他思考时间,不料袁照竟真的说漏了嘴。

温琢收敛了情绪,沉声道

“你继续说。”

“那年科考,瀛州有一清苦学子,与兄长相依为命,兄长做活,供他读书。有一日,他被强掳去冶炼场中,即便我们给的工钱甚高,但他仍挂怀家中,便趁换工之时,逃了回去,将所赚银两供他求学所用。他不知兄长何处得来如此多的工钱,问得仔细,那人本就没什么文化,耐不住几问,便详说了。”

“而后那人却还敢回来,想接着赚钱。当时工头知他私自潜逃,怕被温焱罚处看管不力,便将他随手打死,抛尸河中。”

“随手”二字说的轻描淡写,却听得云怀月触目惊心。

“冶炼场是上游水源,冲着那尸体到了下游去,不知被谁打捞上来,被这考生得知了。我本想等他状告之时,冠他一个告假状之名,抓进狱中,找个机会打死,对外说是病死,此事便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