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没哭多久，就一开始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掉了几滴眼泪。本来想马上退开的，但池煜的怀抱有些过于温暖了，他箍着自己的手臂也很有力，于是她又厚着脸皮在他怀里赖了几分钟。

“哭完了？”

头顶响起某个人戏谑的声音。苏时僵了一下，抬头，跟池煜满含深意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早就发现她在这装哭了。

她张口就想辩解，余光先瞥到了不远处架在墙上的黑色机器，又看了一圈，有些震惊，“这么多摄像机是要干嘛？”

池煜跟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下，无奈道，“节目组的人下午来装的，说是要录个日常生活视频，给节目预热。”

“这么快就要预热？”

“因为明天就要录节目。”

苏时睁大眼睛，眨了眨。

“而且情侣特辑，还是现场直播。”

擦。

最近她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思考她和池煜的事。

居然忘了这茬。

周围这么多摄像机照着，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往前一小步，又更贴近池煜了些。

池煜轻轻笑了一声，薄唇翘起，很明显被她这个小动作给愉悦到了，“不想让别人看见这段的话，我会让后期剪掉。”

他稍微垂下脖颈，轻声问：“所以，发生什么了？”

苏时知道池煜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摄像机拍不到她的表情，于是任由着两人的距离缩短，直视着池煜的眼睛没移开，小声说：

“苏怀江跟我道歉了。”

“我跟他说都过去了。”她垂着眼睫，“但我的心情很奇怪。”

“是开心的，又有点不开心。”

“感觉他说了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憋着的气好像一下子不知道往哪发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恨他，可我也不原谅他。伤害是存在的，而且也是无法弥补的。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这样显得我特别小心眼，老人家明明都拉下脸给我道歉了，而且也没有造成最严重的后果，只是我自己矫情而已。”

池煜静静听完，然后双手移上来捧住她的脸，抬起来，缓声道：“你不用这样说服自己。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矫不矫情的问题。”

“别强迫自己，没有谁规定道歉了就必须得被原谅。选择权在你，一切随着自己的内心来。”

“反正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所以不必纠结。

怎么开心怎么来。

剩下的交给时间。

池煜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好像是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理解并且支持。

苏时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又涌出来，心里那点委屈腾翻着，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的层层微波，被吹过来的暖风抚平了。

她的眼眶有一丝灼热，声音闷在喉咙里，问：“我爷爷取消婚约，是不是因为你去找了他？”

苏怀江最后莫名其妙提到了池煜，说什么池煜是个好孩子。明明之前还看不上人家，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一定是池煜去找了他。

苏怀江有多顽固，苏时是最清楚的，所以池煜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能撬动这块老顽石。

池煜表情淡了些，松开手，往后反撑着桌面，敛眸看她，静了几秒才开口：“是。”

“为什么？”苏时不理解，那天在苏怀江的病房被他羞辱得还不够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