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风和日丽，寄月立在小院门前，回身望了这方破败的小院一眼。

这是她逃出陈府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虽然破旧，但却两次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包容了她，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不想离开？”

祁凌立在她身后，双手环上她的腰肢。

“没有。”寄月别过头，避开他的灼热的气息，虽然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她仍然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祁凌不在意她的疏远，只是用手丈量着她的腰，自言自语道：“最近又瘦了。”

原以为过几日后她心里会好受些，慢慢地会变得麻木，甚至习惯手上染血的感觉，但自打从破庙回来后，寄月一连几日都做噩梦，也吃不下饭，肉眼可见地轻减了。

祁凌才意识到他想岔了。

她的失落并非因为不习惯杀人，单纯只是因为本性善良，无法漠视生命。

他垂下眼帘，无奈地笑了。

“好了，该走了。”见她久久未动，祁凌再度催促了一句。

寄月这才迈开步子，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了头看了一眼后，才上了马车。

“还说没有舍不得？”祁凌顺了顺她的一头青丝，一瞬也不错眼地看着她，试图从她伪装的坚强中找到一点脆弱。

只要有裂痕，他便能趁虚而入。

寄月低下头没有说话，周遭只听得见车轮碾压过青砖，以及马蹄叩击路面的声音，许久后她突然说了一句：“我只是感慨。”

“感慨什么？”

“感慨自己这些年总是漂来漂去的。”她颓丧地靠在车壁上，“连树上的鸟都有个窝。”

“所以小夫人是想有个家？”祁凌将那缕青丝牢牢绕在指尖，而后满意的停了下来，定住眸子看着寄月。

她今日似乎格外脆弱，听了他的话也不否认，讷讷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在一个地方扎根，不再需要挪来挪去。”

“这有何难？”祁凌将人揽入怀里，“你若想要一个家，到了江州，我为你买一方小院，你就日日在里头种花养草，每日等我回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

寄月僵硬地缩在他怀里，“我不是想有个房子，只是想在一个地方有熟悉的朋友，稳定的生计，如果能有家人那就更好了。”

“如果？”祁凌琢磨着她的措辞，眉头往下压了压。“事到如今，在小夫人心里，我竟还算不上您的家人么？”

他问出这话后，怀里人的身子明显凝滞了下，半晌没有说话，过会才闷闷地说道：“自然……是算的。”

祁凌低下头，瞧见她耳夹淡淡的红，这才释然地搂紧怀里的人。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二人都防备不及往后一倒，双双栽倒在车内。

祁凌反应快，早已拿手垫在寄月的后脑勺，对着外头问道：“姬十，怎么回事？”

“回、回大人，是那位给嫂子送过温暖的李公子来了！”少年的声音里带了些兴奋。

“李祁愈？”

寄月忙要推开祁凌，想出去见一见李祁愈，他算是她在泾城唯一的朋友，寄月感念于他一直以来的相助，还有被下药那日他的君子……

她想和他好好道个别。

但祁凌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加了一成力气，借助身上重量，压得寄月无法动弹。

寄月看不到他那想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偏执阴冷的眼神，她只是往外推搡着祁凌，“李公子对我有恩，你快放开我，让我去和李公子道两句别。”

“没良心的，我对你没有恩么？”祁凌听了她的话反而更用力地压制着她，与此同时，冰凉的唇来到她颈窝。

骨头被尖利的牙齿轻轻啃磨着，寄月气急了，伸出手用力锤了他的后背两下，低声斥道：“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快放开我！”

说话的功夫，祁凌已用牙齿挑开了交领，嘴里被占着，并没有闲暇回答她。

“啊呀！”心脏好似被豺狼咬住了一样，寄月眼里泛起泪花，惊呼了声，嘴唇微张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口小口喘着气。

一想到马车外，李祁愈还在等着，她的理智又回复了，一狠心抬高了腿就要往上踹，却被祁凌用膝盖压制住了。

马车外起风了，温热的风拂过雪山之巅，拂过旷野，徘徊在山谷之间，寄月羞愤难耐，逃避一般闭着眼。

“混蛋……”

她嘴里溢出支离破碎的怒骂，想推开他，但垂在腰侧的双手被祁凌握住了，他修长的十指扣开寄月紧握的拳，强势地与她十指交握着，两人的手背上都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