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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印(1 / 2)

作品:《她非怀中月

长指剥开粘在玉背上的湿发,顺着凸出的脊骨游移着,白皙的背被池水泡得发红,在氤氲的雾气中,旖旎迷离。

寄月瘫软地趴在光滑的石上,睫毛被沾湿了,黏在一起,眼尾微红。

“想什么呢?”

祁凌打断了她的沉默,从身后贴了上来,下巴蹭着她肩背,像一只大狗。

“在想你。”寄月语气里并没有与这句话相匹配的温柔,怒意多于柔情。

“哦?说来听听。”他将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专注地盯着她,似要把她看穿。

“在想你方才骗我的事。”因为刚刚哭过,她带了些鼻音,瓮声瓮气的。

“我骗你什么了?”祁凌憋着笑,胸腔轻震,毫无阻隔地传到她身上,方才相贴的触感又重现了。

寄月恼羞成怒,气呼呼道:“我方才真的以为那些血是你的,还当你一命呜呼了。”一直到被祁凌按住胡来,才发觉他的虚弱都是装的。

“可晚辈确实是护着您的时候磕到了额头,晕了过去,且我也并未说那血是我的。”祁凌脸不跳心不红,相当理直气壮。

“难道小夫人对我的关心都是假的?以为我为救您丧命才难过,这会发觉误会了,就半点怜惜和感激都没了?”

“你这话简直诛心。”寄月梗住了,被他带得跑了偏,“我自然是感激的,也心疼,但是你也确实有意骗了我。”

“对不起。”

祁凌将人抱坐起来,“我只是想让您再多怜惜怜惜我,活了十九年,还是头一次有人为我而哭。”

他说着,双手收紧,像是怕她飞走般,将人死死扣住。

寄月伸手将他的脸捧起,无比郑重地问:“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喜欢?似乎也不尽然;玩弄?倒像是有一些,但也不全是。”

“可能都有吧。”祁凌默了一瞬,指尖轻拂过她的眉眼,“因为喜欢,所以喜欢捉弄,这二者并不冲突。”

“你可真怪。”寄月懒懒地叹了一句,“我迟早有一天得在你这儿吃亏。”

祁凌凝视着她,经过了重逢后这几日的相处,她已没了之前的怯懦,这感觉很奇怪,猎物不再畏惧虎狼,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认命不愿抵抗了。

他很好奇,她如今面对他时,能这样散漫从容,究竟是出于哪一种心态?

青年悠悠慨叹着:“是么?晚辈也有同样的感觉,迟早有一天得在小夫人您这儿吃个大亏。”

说着捏住她的下巴,直视进那眼眸深处,用同样郑重的语气问她,“所以小夫人您对晚辈,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是把我当成暂时栖息的枝头,还是想长久依靠?”

寄月被问住了,长睫不安地忽闪着,“我、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再说,”

她转过身去,“就连父母兄弟,多么血浓于水的关系,也会反目成仇,我如今并不相信这世上有比自己更长久的依靠。”

话里虽倔强,但祁凌却品出一阵寂寥来,他看着那截纤细的颈,雪白的肌肤上微微泛红,上面有一道深深的牙印,像一个昭示着占有的印记。

想起初遇时,他有意挑拨寄月和陈昀之,奚落她“自作多情”时,她的倔劲儿上来了,挺直身板傲然离去。

那时她尚且盘着妇人发髻,自身后看去,露出的一截脖颈,倔强意味十足,那是她守之不易的傲骨。

祁凌忍不住低下头,在那牙印处落下极轻的一个吻,“只要小夫人您想,晚辈这处枝头,可以任您一辈子停留。”

“我并不复杂,也很好哄。”他轻声道。

因这突如其来的剖白,寄月的呼吸都慢了一瞬,就像准备好了咬紧牙关顶着凌冽的寒风冒雪前进,突然冰雪融化,迎面吹来一阵春风。

叫人一面质疑是幻觉,一面忍不住奔着那股暖风的方向奔去。

她岔开了话题,“清晨露重,容易着凉,我们洗得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好。”祁凌嘴上答应了,手却掐住了她,再恶意地用力往下一按。

寄月眼角渗出了泪,她气急了,朝着祁凌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任凭他如何顶都不松口,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

来时是寄月扶着祁凌的,回去的时候,却换成了祁凌抱着她。

二人身上皆披着湿衣,山间的晨风拂过,泡得发红的肌肤上一阵酥意,回到马车上,发觉他们在温泉池里胡天胡地时,姬十已把马车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还把顶棚用树枝补了补,虽然寒碜,但好歹能遮风避雨。

祁凌找出行囊里的衣物,一件件亲手替寄月换了上去,把她的湿发拧到半干之后,才收拾自己的仪容。

接下来两日,他们快马加鞭,总算在日暮时分到了江州。

寄月下了马车,在看到那方亮着灯的小巷时,连日的奔波得到了告慰。她似飞蛾循着烛火般,朝那亮光处走去。

“到家了。”祁凌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长巷深处的一户房舍前,推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