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站在洪熙小朱身侧，脸色凝重的说道。

坚守外城的这十二天，守城将士的战损高达五成，当然，其中很多都是因为受伤，在外城城破之际，来不及退守至内城，为左军追上，或被杀、或投降。

“嗯。”

朱瞻基微微颔首，对于这个数字，他并不意外。

原本。

依照朱瞻基的估计，外城应该还能再坚守个三五日时间，这样就能坚守到江北四镇合围之势形成，可谁知栅栏门守将突然兵变投敌，给左军开了道口子。

而朱瞻基得到栅栏门破之后，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把外城门上的所有守军都撤入了内城十三门，按照原先既定的B计划部署，占据各自所守的内城城门。

并且。

朱瞻基还根据战局变化，特意为自己安排了一门。

他要亲自镇守清凉门。

因为内城清凉门正对着外城栅栏门，两门之间，相隔不足十里，以当前战况来看，为了省时间，左军接下来对清凉门的攻势，必定最为凶猛。

而就在这时。

毛二虎快步上了城楼，急促来到了洪熙朱瞻基身边，低语道。

“太重孙殿下。”

因为来自于洪武，毛二虎所处的时代，朱瞻基都还没有出生，所以毛二虎之前也在纠结该怎么称呼朱瞻基，最后索性就按照辈分来。

洪熙小朱倒也不介意，爱怎么叫怎么叫，毕竟按照洪武大明算起来，他确实是朱元璋的太重孙。

“城中援军到了。”

简单六字，话音落。

‘援军？’

朱瞻基闻言一愣，他身侧的左懋第同样也是一脸问号，这个节点上，除却正在火速合围的江北四镇之外，哪里还有城中援军的说法。

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瞻基，你做的不错。”

一道声音，在朱瞻基耳畔响起。

他下意识往左偏头望去，自个爹的那张红润胖脸便是映入眼中。

“爹？您怎么来了？”

对于洪熙大胖的出现，洪熙小朱显然很是意外，因为他并没有向仙师求助，接着一顿，突然意识到这个‘援军’究竟是从何而来。

只见。

此刻有着一门门炮，通过悬梯运上了内城各门城楼，把原本城楼上的守军，一个个眼珠子都看直了这是什么变态大炮？！

于此时。

外城栅栏门之城楼。

左良玉在他的一众小弟们簇拥下站在城楼中央，正凝望着清凉门的方向。

“父帅，我已经遵照您的军令将军中所有火炮都调集至清凉门前，其中还有数十门红夷大炮，必能一举轰破此门。”

左良玉长子左梦庚咧嘴笑着。

这小子就是那位在左良玉死后，带着左部大军投诚清军的二五仔。

虽然说左良玉这人不是个什么好鸟，但左良玉多少还是有些汉家儿郎的骨子，就算再怎般落魄也不至于给辫子打工，基本的民族气节还是具备的。

“今日破门之后，这天下将不再有大明，父帅可趁势取明而代之！”

“彼时万民归心，父帅为天子，儿为太子，天下将尽归我左家所有！”

左梦庚越说越激动，已经开始憧憬美好未来了。

听闻此言。

左良玉脸都黑了，恨不得抽上自个这儿子几巴掌。

这年头代明而立，这是嫌树敌不够多？真是个猪脑子！

“往后若再敢肆意妄言，休怪为父将你逐出家门！”

一声呵斥之后，便是猛的咳嗽了起来，这会的左良玉已然是病重，没剩几年活头了（历史上的左良玉，次年病逝）。

左梦庚面上恭敬，实则心里压根没当回事，心想老爹你反正也活不了两年，等你挂了，老子高低要弄个皇帝的龙椅坐坐！

接着。

左良玉凝视着清凉门方向，深吸一口气。

他可以不做皇帝，但是不代表不能摄政，这大明的皇帝得自己来扶，做个乱世曹操，未尝不可。

“传令。”

“命所有火炮往前推进至清凉门三里之内，再行开炮。”

“另外，勒令诸将，不可侵扰京师中的百姓。”

在围应天之前，左军已经攻陷了九江，整个九江城都被左军洗劫一空，百姓凄惨不堪，城中大火连绵，连烧了三天三夜。

如果不打算做大，这么抢没事，想做大做强就必须守纪律。

“左公，回头是岸。”

左良玉的身后侧，驻节九江的兵部侍郎袁继咸出声说道，他只是被左良玉软禁在身边，并未被杀。

“你这匹夫，还敢在大帅之前妄言！”

带头烧了九江城的郝效忠，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扇在了袁继咸脸上。

“竖子焉敢！”

挨了一巴掌的袁继咸怒视着郝效忠，牙都快咬碎了。

从身份上来说，袁继咸是朝廷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湖广、江西等处军务，从名义上来讲，左良玉都应该归他管。

而郝晓忠何许人也，不过只是左良玉麾下一员小小偏将，这要是搁在和平年代，郝晓忠见了袁继咸，就算是跪在地上舔，袁大人都不带看的。

“左公，逆天行事，必遭天谴，你终会有后悔之日。”

言罢，袁继咸便是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