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的工作并非笼统概括，而是极其细节，细节到特瑞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表情愈发别扭。

例如在明日女巫审判的实际操作中，女人身上任何深色或硬化的部位都可能被当成魔鬼的印记，比如痣、疤痕、胎记和一切不敏感的皮肤斑块。

为了女巫审判的正常进行，哈米斯甚至抓来了一个女小偷，把她按照女巫的方式对待，让塔木堡的佛罗芬刽子手实验上手操作一番。

用族人的话来说，如果真按照哈米斯的安排来做，那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活过明天的女巫审判结束。

要么被鉴定发现是女巫，那迎接她们的便是焚烧，如果被鉴定不是女巫，那也因为种种手段而被迫死去。

例如检查女人身体最危险的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疣状物，徐思灵很清楚，很多类型的皮肤病变都有可能产生疣状增生。

更别说当下的欧洲中世纪，医疗环境都很差劲，妇女们有病都靠撑，小病病不死，大病没必要治，因为没钱没条件。

所以妇女们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皮肤的疾病，身体的疣状物格外的多。

那这些都将是被指认为魔鬼印记的证据。

另一种情况是痛感较弱的区域，审讯者会将女巫的视线遮挡，然后用针刺遍女巫的全身，让女巫随时说出自己的感受，以辨别她某个特别的位置是否对疼痛敏感，如果有任何嫌疑区域恰恰对疼痛不敏感，那就是女巫的铁证。

“徐，本来我听完族人说完这一套流程，除了觉得头皮发麻之外，倒还没觉得什么。毕竟执行这套工作的刽子手是我们的人，我们可以私下让他抬抬手，在没人发现的前提，让他放过拉雅镇的妇女。被抓来塔木堡的妇女，并非都是从拉雅镇抓来的，还有其他地方的人，让那些妇女成为替罪羊算了。”

徐思灵还没说话，特瑞皱眉接着说。

“可你猜，真以为让妇女们剃光毛，当众受辱确定和女巫无关后，就能放走了吗？”

“不会。”

“因为还有第二种鉴定女巫的办法。”

“那就是哈米斯已经命人制作出一套类似跷跷板的装置，塔木堡内本就有一条河，到时候通过第一种方式的妇女还要坐上这个跷跷板，整个人身子捆在上边，然后要把女人的身体丢进河里。”

“反正能浮起来没淹死就说明这女人有魔法是女巫，就得拉起来烧死。”

“如果没浮起来淹死了，那就拉起来把尸体埋了，给她一个圣教徒的葬礼。”

“你听听！”

“这说明明天的女巫审判，不可能有任何女人能活着！”

特瑞越说越生气，他本意上是不想和塔木堡起冲突的，能够稳妥点处理问题并把人救下来是最好的。

之前在塔木堡为哈米斯服务，心底不愿意和贵族起冲突，特瑞天真认为，只要执行女巫审判的刽子手是自己的人，那暗箱操作下，救下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没想到哈米斯彻底堵死这条路。

负责女巫审判工作的刽子手也很无奈，他知晓一切，却不知道如何帮上忙。

和其他平民不同，刽子手出身的特瑞，知晓世界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没有上帝没有女巫，心底虽然瞧不上山林那帮女巫，可相比其他人，却更加同情这些女人。

想到明天这些女人就要被扒光衣服剃光毛，在众人面前受辱然后死去，特瑞于心不忍。

徐思灵听完全部没有特别异样，他轻拍特瑞肩膀，让他放宽心。

“现在拉雅小姐和哈米斯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在拯救自己子民这方面上，拉雅小姐不会让步的。”

“我明白你意思，伱是让我给族人打预防针？”

“对，必要的时候，我可能需要他帮忙。”

特瑞的脑子不算特别聪明，但至少机灵，立马意会，意思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刽子手要立马站出来解放女巫，随机应变，反正不可能站在哈米斯这边。

“没问题！”

关于女巫审判的事项，徐思灵还知道更多恶劣的手段，这两样是比较基础和广泛的，在1484年没正式开始流行女巫审判前，他就预料到会是这些手段。

只是没想到哈米斯做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这更印证哈米斯对于女巫审判不是一时兴起，完全就是相信有女巫的存在。

“那我吩咐你的第二件事，调查佛兰克，有什么结果。”

特瑞面露些尴尬：“这件事没怎么办好犹太人喜欢在自己的群体内生活，很少跟别的人打交道，或者说其他人都不喜欢跟他打交道。”

“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徐思灵挑眉。

“这倒不是.他们是一年前从南方搬迁到塔木堡的，全部犹太人都住在外堡一块区域，彼此照顾。也因为是犹太人的关系，哈米斯不重视他们，他们也就经商放贷过日子，期间经商获得的好东西，佛兰克都献给哈米斯，以此讨好，顺便请求一些公民的特权。”

“佛兰克算是其中带头人，黑死病刚爆发时，也是他站出来给哈米斯提议封锁城镇和防疫工作的，因为他的功劳，哈米斯开始有些器重他，再加上哈米斯身边的人一个个病倒，没人可用的情况下，佛兰克在哈米斯身边的地位更加重要。”

“听说女巫和拉雅镇有关的消息，都是他提出来给哈米斯的，甚至女巫审判的很多细节，同样是他提供的。至于还有其他的，就打探不到了。”

特瑞露出歉意，徐思灵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抬眸看向被贵族们围住，正在侃侃而谈的菲儿。

塔木堡一行的计划目的有三，现在已经完成了前两个，就差最后一个——救下拉雅镇的妇女。

可哈米斯的态度，是不会轻易放弃女巫审判的，想要武力解放妇女也不现实。

塔木堡的很多士兵确实很多都病倒，人数不算特别多，但他们也没带多少人。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带着部队在塔木堡还好，可塔木堡现在还有菲儿、艾拉、法琳娜等人在，如果真动用武力解救，慌乱下他谁都很难照顾得到。

不管如何，徐思灵吩咐特瑞带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做好一切准备。

特瑞离开后，徐思灵在一旁看着菲儿和贵族们聊天，艾拉和法琳娜在决斗结束后，便偷偷离开回内堡了。

聊了差不多后，菲儿这才寻到徐思灵这。

“结果如何。”

“很不错，卖出了合适的价格。”菲儿露出可爱的笑容，“还好我聪慧，提前让文书官写了好几份药草配方和防疫计划，不然都可能不够卖。”

“消杀方面用石灰代替，你没忘吧。”

“我几时忘过你说的。”菲儿翻个白眼，“还有部分贵族有些疑虑，不过看他们的姿态，明显都安排士兵前往拉雅镇打听情况了，就等消息确认后，明天也要跟我达成合作。我不直接售卖药草，药草的供应采集我们也堪堪够用，哪有多的卖给他们，但拉雅镇的情况终究可以好转许多。”

徐思灵点头应声：“那就好。”

“前面就看见佛罗芬家族的人跟你说话，你表情有些凝重，发生了什么。”